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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选章节

发表时间: 2025-07-07 07:38:17

【第一章:重生一九七九,家宅风雨】

“小远,别犯浑!听你二叔的,把这院子卖了,咱们全家搬进楼房,那才是好日子!”

父亲谢保国一巴掌拍在桌上,震得搪瓷茶缸嗡嗡作响,茶水溅出,在他粗糙的手背上烫出红印。

我猛地从一阵剧烈的头痛中惊醒,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。

斑驳的方桌,墙上挂着主席像的年画,还有父亲焦急涨红的脸,以及坐在他对面,一脸精明相,正慢悠悠抽着烟的二叔,谢卫国。

这不是四十年前吗?

一九七九年,我刚参加完恢复后的第三次高考,成绩还没下来,全家正为了我们家这套位于后海边上的二进四合院,闹得天翻地覆。

前世的我,就是在这场争吵中,因为埋头苦读,两耳不闻窗外事,选择了沉默。

父亲懦弱,母亲耳根子软,最终,这套凝聚了谢家三代人心血的院子,被二叔以三千块钱的“天价”给“买”了去。

三千块,在七九年,确实是一笔巨款。但这套院子,在三十年后,价值数亿。

二叔拿着这笔钱,在南城买了两套小楼房,一套给了我们家,一套自住。看似仁至义尽,却让我们一家彻底失去了根。

后来,父亲下岗,母亲多病,我虽考上了大学,却因性格固执,不通人情,毕业后处处碰壁,眼睁睁看着家族在时代的洪流中,被拍得粉碎,最终在出租屋里潦倒终生。

而二叔,靠着这套院子,一路青云直上,成了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。

每每在家庭聚会上,他总会拍着我的肩膀,叹息着说:“小远,可惜了,你要是早开窍,咱们谢家也不至于就我一个人撑着。”

那悲悯的眼神,像一根毒刺,扎了我一辈子。

现在,我回来了。

“我不卖!”

两个字从我喉咙里挤出来,沙哑,却异常坚定。

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。

父亲愣住了,母亲从里屋探出头,一脸惊愕。

连一向运筹帷幄的二叔,夹着烟的手也停在了半空。

他们眼中的我,谢明远,是个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,木讷,寡言,从不敢在长辈面前说一个“不”字。

“小远,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父亲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我抬起头,目光直视着二叔那双闪烁着算计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重复:“我说,这院子,我们不卖。一分钱都不卖。”

二叔的脸色沉了下来,他将烟头在鞋底摁灭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小远,是不是读书读傻了?你懂什么?现在国家政策好,工人阶级住楼房,那才是身份的象征。守着这破院子有什么用?冬天漏风,夏天漏雨,上个厕所都得跑胡同口。”

他转向我爸,语气加重了:“大哥,你可想好了。我找的这个买家,是我单位的领导,给三千,那是看我的面子。错过了这个村,可就没这个店了!”

前世,就是这番话,彻底击溃了父亲的心理防线。

但现在的我,不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了。

我这具年轻的身体里,住着一个在未来痛苦挣扎了几十年的灵魂。

“二叔,”我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,“您说得都对,住楼房是好。但这个好,得分对谁。”

我站起身,走到院子里,指着那棵和我同岁的海棠树,指着廊下雕花的雀替,指着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。

“这院子,是我爷爷一砖一瓦盖起来的。我爸在这儿出生,我也在这儿出生。您说它破,可这院子里的每一块砖,都比咱们家所谓的‘亲情’要厚实。”

“你!”二叔被我噎得满脸通红。

“至于您说的那个买家,”我转过身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“是您单位领导,还是您自己,想用三千块钱,就把我们一家子打发了,您心里最清楚。”

此话一出,石破天惊!

父亲“霍”地站起来,指着我,嘴唇哆嗦:“混账!你怎么跟你二叔说话的!”

母亲也冲过来,拉着我的胳膊,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:“小远,快给你二叔道歉!你这孩子,今天是怎么了?”

二叔谢卫国的脸色,已经从红变成了铁青。他死死地盯着我,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和怨毒。

他没想到,这个他一向看不起的、蠢笨如猪的侄子,竟然会一语道破他的心机。

没错,根本没有什么单位领导,买家就是他自己!他算准了我们一家子没见识,想用一个看似优厚的条件,巧取豪夺!

“好,好你个谢明远!”二叔气得笑了起来,“长本事了啊!敢污蔑长辈了!大哥,大嫂,你们看看,这就是你们的好儿子!我好心好意为你们打算,倒成了驴肝肺!行,这事我不管了!你们就守着这破院子,将来饭都吃不上的时候,别来求我!”

说罢,他猛地一甩手,怒气冲冲地朝大门走去。

父亲急了,追上去喊:“卫国,卫国你别生气,小远他不懂事……”

“爸!”我厉声喝住了他,“让他走!”

父亲的脚步僵住了,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仿佛在看一个怪物。

我没有理会他,而是走到院子中央,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泥土和花香的空气。

我知道,从这一刻起,战争,正式开始了。我不仅要对抗二叔的贪婪,更要对抗整个家庭的懦弱和短视。

我,谢明远,这一世,绝不会再让任何人,夺走属于我的一切。

【第二章:四面楚歌,一纸赌约】

二叔摔门而去的巨响,像一记重锤,砸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
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
“孽子!你这个孽子!”父亲终于反应过来,冲过来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。

我没有躲。

巴掌在离我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下,父亲的手臂在颤抖,虎目含泪: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啊?你二叔是咱们家唯一的靠山,你把他气走了,我们以后怎么办?”

“爸,”我看着他,眼神平静得可怕,“靠山山会倒,靠人人会跑。咱们谢家,唯一的靠山,只能是自己。”

“放屁!”父亲气得口不择言,“你自己?你拿什么当靠山?就凭你读了几天书,连社会都没进过!你二叔在轧钢厂是车间副主任,一句话就能给你安排个好工作,现在全被你毁了!”

“工作?”我笑了,“爸,高考我考得不错,我有信心上个好大学。未来的世界,不是靠在工厂里熬资历就能过上好日子的。”

“你……”父亲被我这番“大逆不道”的言论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
母亲在一旁抹着眼泪,哽咽道:“小远,妈知道你心气高。可你二叔……他毕竟是你亲叔叔。你这么当面顶撞他,街坊邻居怎么看我们家?以后我们还怎么做人?”

看,这就是我的家人。父亲软弱,只看得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;母亲善良,却被陈腐的“人情世故”捆住了手脚。

前世的我,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,被磨平了所有棱角,最终变得和他们一样平庸。

“妈,爸,”我深吸一口气,知道跟他们讲未来的大道理是行不通的,必须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,“你们就这么不信我吗?”

我环视着这个家,一字一句道:“二叔说这院子是破烂,我说它是宝。给我一个月,就一个月时间。如果一个月后,我证明不了这院子的价值,证明不了我谢明远不是在说胡话,到时候,不用你们说,我亲自去给二叔磕头认错,求他把院子买了,怎么样?”

这是一个赌约。用我自己的尊严,和这个家的未来做赌注。

父亲愣住了,他看着我决绝的眼神,一时间竟有些恍惚。他记忆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儿子,似乎一夜之间,长出了一身刺,一身他看不懂的锋芒。

“好,”他咬着牙,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“一个月!谢明远,你要是做不到,就给我滚出这个家!”

我心中一沉,却也松了口气。至少,我争取到了一点时间。

然而,事情的艰难,远超我的想象。

第二天,我“气走二叔,搅黄全家好日子”的消息,就像长了翅膀一样,传遍了整个大杂院。

我们家所在的这个四合院,住了四户人家。东厢房是我们家,西厢房是木匠马师傅一家,北屋正房住着一位退休的老干部齐先生,南边的倒座房则租给了一户刚从外地返京的林家母女。

我一出门,就感受到了无数异样的目光。

“哟,这不是谢家的大学生吗?听说不得了,敢跟亲叔叔叫板了。”

“读书读傻了吧,放着楼房不住,非要守着这破院子。”

“谢保国也是倒霉,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儿子。”

闲言碎语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。西厢房的马师傅见到我,重重“哼”了一声,把门摔上了。他的儿子马东,昨天还跟我勾肩搭背,今天看到我就像见了瘟神,绕着道走。

我心里清楚,二叔肯定在外面没少下功夫。他要孤立我,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疯子,从而逼我父亲就范。

更糟糕的是家里。父亲从那天起就没和我说过一句话,每天黑着脸,唉声叹气。母亲天天以泪洗面,一看到我就念叨:“小远,你去服个软吧,啊?”

我妹妹谢雨,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,更是对我横眉冷对。她一直向往着二叔描述的楼房生活,有抽水马桶,有独立的厨房。我的决定,打碎了她的美梦。

“谢明远,我真看不起你!自私鬼!”她把饭碗重重一放,摔门进了自己屋。

四面楚歌,内外交困。

这就是我重生的开局。没有金手指,没有王霸之气,只有来自未来的记忆和一颗被淬炼得无比坚韧的心。

我站在院子中央,看着头顶被四方屋檐切割出的天空。我知道,抱怨和退缩毫无用处。

一个月的时间,我必须做出点什么,来打破这个僵局。

我的目光,投向了西厢房。马师傅的儿子,马东。

前世,马东因为没考上大学,又不想接他爸的班当木匠,整日游手好闲,后来跟了一帮小混混,因为打架斗殴被抓了进去,毁了一辈子。

但我知道,马东手很巧,脑子也活。他不是坏,只是在那个迷茫的年代,找不到出路。

而我,恰好知道那条路,在何方。

【第三章:牛刀小试,败絮藏金】

马东在躲我。

一连三天,我只要一出东厢房的门,就能看见他鬼鬼祟祟地从西厢房溜出去,或者干脆一天都不露面。

我知道,他是怕惹上我这个“众叛亲离”的麻烦。

硬找他谈,肯定不行。我需要一个契机。

机会在第四天傍晚来了。

我刚从外面回来,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马师傅愤怒的咆哮和马东的争辩声。

“你个不成器的东西!让你学手艺你不学,整天跟胡同口那帮二流子混,你早晚要出事!”

“学什么手艺?天天一身刨花,一身臭汗,能有嘛出息?我就是饿死,也不当木匠!”马东梗着脖子喊。
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是马师傅动了手。

紧接着,马东怒吼一声,从屋里冲了出来,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。他看见我,愣了一下,随即满脸羞愤,扭头就往院子外跑。

“别管他!让他死在外面!”马师傅在屋里气得直喘粗气。

我没犹豫,立刻追了上去。

在胡同拐角的一堆破旧蜂窝煤旁,我找到了马东。他蹲在地上,抱着头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
我递给他一根烟。在八十年代初,这是男人之间最快的破冰方式。

他抬起头,红着眼看了我一眼,接了过去,却没点。

“笑话我吧?”他声音嘶哑。

“笑话你什么?笑话你挨了打,还是笑话你不想当木匠?”我平静地问。

他猛地抬起头:“谢明远,你别以为你考上大学就了不起!你看不起我们这些手艺人是不是?”

“我没有。”我摇摇头,蹲在他身边,“马叔的手艺,整个后海片区都数一数二。我不是看不起手艺,我是觉得,你不想当木匠,不代表你不能用手艺吃饭。”

马东愣住了,没明白我的意思。

我看着他,缓缓说道:“马东,你想不想赚钱?赚大钱?”

“赚钱?”他嗤笑一声,“就凭我?我除了打架,还会干嘛?”

“不,你会的。你爸的手艺,你耳濡目染,至少会个七七八八。而且,你比你爸脑子活。”我盯着他的眼睛,“我问你,现在京城什么人最有钱?”

他想了想,不确定地说:“……倒爷?”

“对了一半。”我点点头,“还有一部分,是第一批拿到海外汇款,或者家里有背景的。这些人,不差钱,差的是什么?是面子,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。”

我压低声音:“你爸做的那些八仙桌,太师椅,好是好,但太老气了。你想想,如果把家具的样子改一改,做得更巧,更洋气,比如,做个能放电视的柜子,下面带轮子可以推。或者做个可以折叠的饭桌,人少的时候收起来,不占地方。这些东西,那些‘有钱人’会不会抢着要?”

马东的眼睛,一点点亮了起来。

这些想法,对他来说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这个年代,家具都是傻大黑粗的实用款,谁会去想什么“洋气”、“折叠”?

“可……可图纸呢?我哪会画那个?”

“我给你画。”我说得斩钉截铁,“我画图,你来做。赚了钱,我七你三。”

“我七你三?”马东惊得站了起来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在这个年代,出点子的“脑力劳动者”拿大头是天经地义。

“对,你七我三。”我看着他,“因为做东西的是你,辛苦的是你。我只要三成,但我有个条件。”

“什么条件?”

“以后,我谢明远的事,就是你的事。我让你干什么,你就干什么。”

马东看着我,眼里的怀疑和戒备,逐渐被一种叫做“激动”和“信服”的光芒取代。我给他描绘的,是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。

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,把烟头扔在地上,用脚碾灭。

“好!明远,我跟你干了!”

我们的合作,就在这个堆满蜂窝煤的墙角,悄然开始了。

我不敢搞太大动静,只能让他先用家里剩下的边角料做点小东西。我凭着记忆,画了几张后世最流行的简约风格的置物架和折叠凳的草图。

马东一看图纸,眼睛都直了。他从没想过,木头还能这么玩。

接下来的几天,西厢房的争吵声没了,取而代之的是“吱吱呀呀”的锯木声和“叮叮当当”的敲打声。

马师傅虽然嘴上不说,但看到儿子终于肯干活了,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。

一周后,第一批样品出来了。三个小巧的墙上置物架,两个可以轻松折叠的马扎凳。虽然做工还有些粗糙,但那超越时代的设计感,已经初露锋芒。

现在,最关键的一步来了:怎么把东西卖出去?

我知道,这个年代,最好的广告,就是口碑。而且,我需要一个重量级的人物,来为我的“产品”背书。

我的目光,投向了院子里的北屋正房。

那位退休的老干部,齐为民,齐先生。

【第四章:齐老出手,初露锋芒】

齐为民老爷子,是这个院子里的“定海神针”。

他解放前是地下党,解放后在文化部门当过不大不小的领导,虽然退下来了,但风骨和人脉都还在。院子里有什么纠纷,只要齐老说一句话,比街道办主任还管用。

但齐老也是最难接近的。他性格孤高,不喜交际,平时除了看书读报,就是侍弄他那几盆兰花,等闲不跟人搭话。

前世,我直到搬走,跟齐老说的话加起来也没超过十句。

二叔之所以不敢在院子里明目张胆地撒野,很大程度上也是忌惮这位老爷子。

想让他帮我,难如登天。

但我必须试一试。因为我知道齐老的一个秘密,一个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。

这天下午,我拿着一个做得最精致的置物架,敲响了齐老家的门。

开门的是齐老自己,他扶了扶老花镜,看了我一眼,淡淡地问:“谢家小子?有事?”

“齐爷爷,您好。”我恭敬地鞠了一躬,“我叫谢明远。是这样的,我朋友马东,学着做了点小玩意儿,想请您给长长眼,指点一下。”

齐老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置物架上,眉头微微一皱。他最烦这种投机取巧的年轻人。

“我一个老头子,懂什么新潮玩意儿。拿走吧。”他作势就要关门。

“齐爷爷!”我急忙开口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他听清,“这架子,是仿的‘曲木工艺’。虽然用的是拼接,但神韵还在。我想,要是能配上您书房里那套明末清初的黄花梨木圈椅,应该别有一番风味。”

齐老的动作,瞬间僵住了。

他猛地转过头,镜片后的眼睛里,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震惊。

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我……”

我心里有底了。

前世,二叔发达后,附庸风雅,玩起了收藏。有一次他喝多了,吹嘘自己如何从一个“老顽固”手里,低价骗来了一套绝版的黄花梨圈椅。他说那老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,要不是他儿子在国外急需用钱,打死也不会卖。

那个“老顽固”,就是齐老。而那个在国外急需用钱的儿子,是齐老一生的痛。

这件事,除了当事人,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。

而我,现在就把它点了出来。

齐老的眼神变了,从淡漠变成了审视,带着一种老猎人看到猎物般的锐利。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,才缓缓地拉开了门。

“进来吧。”

齐老的书房,古朴,雅致。一排排的书架,满屋的墨香。角落里,果然放着那套我在照片里见过无数次的黄花梨圈椅,包浆温润,线条流畅,一看就是传世的宝贝。

“坐。”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。

我没坐,而是走到书架前,看着满满的书籍,开口道:“齐爷爷,我最近在看《鲁迅全集》,里面有一篇《故乡》,说‘世上本没有路,走的人多了,也便成了路’。我爸和我二叔,都觉得我走的路是错的,是死胡同。可我觉得,路,是人闯出来的。”

我转过身,迎着他的目光:“马东不想当一辈子传统木匠,我觉得他没错。时代要变了,人的思想也得跟着变。守着老东西固然好,但如果不能让老东西在新时代里活出新样子,那守着守着,也就成了死物。”

我的话,一语双关。既在说马东的家具,也在说这个院子,更在说他心里那套宝贝椅子。

齐老浑身一震,久久地看着我,眼神复杂无比。有惊讶,有赞许,甚至还有一丝……惺惺相惜。

“好一个‘活出新的样子’。”他长长地叹了口气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,“你这小子,藏得够深啊。”

他没有再问我是怎么知道他家里的事的。聪明人之间的对话,点到为止。

他拿起那个置物架,仔细端详着,点了点头:“东西是好东西,想法更是好想法。说吧,想让我这个老头子怎么帮你?”

我心中狂喜,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:“齐爷爷,我不想求您别的。就想请您,把这个架子,挂在您家最显眼的地方。”

齐老愣了一下,随即抚掌大笑:“哈哈哈哈!好小子,你这是要拿我这块老招牌,给你当活广告啊!聪明!”

当天下午,齐老家的外墙上,就在他最宝贝的那几盆兰花旁边,挂上了马东做的置物架。

整个大杂院都轰动了。

要知道,齐老家的墙,干净得连根钉子都没有。现在,居然挂上了一个“新潮玩意儿”?

马师傅第一个冲出来看,围着那架子转了三圈,嘴里啧啧称奇,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。

很快,就有人上门来问了。

“齐老,您墙上这玩意儿哪买的?真别致!”

齐老只是坐在院子里,喝着茶,慢悠悠地说:“哦,西屋马家小子自己琢磨的,我看还行,就要了一个。”

有齐老的“认证”,马东做的东西,瞬间从“不务正业的玩意儿”变成了“得了齐老青睐的宝贝”。

三天之内,我们手里积压的五个样品,全部被院里和胡同里的邻居抢购一空。价格还不低,一个置物架卖到了五块钱,折叠凳三块。这在人均月工资只有三四十块的年代,简直是暴利。

马东拿着卖掉样品赚来的二十多块钱,手都在抖。这比他爸辛辛苦苦干一个月挣得都多。

他看着我,眼睛里全是崇拜:“明远……不,明哥!以后我马东就跟你混了!”

我笑了笑,拍拍他的肩膀。这只是第一步。

然而,我还没来得及高兴,一个巨大的危机,就悄无声息地降临了。

这天晚上,我正在屋里画新的家具图纸,院门被人一脚踹开。

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一脸得意的二叔谢卫国。

“谁是谢明远?谁是马东?”为首的公安厉声问道,“有人举报你们投机倒把,非法经营!跟我们走一趟!”
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
来了。二叔的反击,比我想象的,更狠,更毒!

“投机倒把”这顶帽子,在1979年,足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。

【第五章:致命构陷,一线生机】

冰冷的手铐,“咔嗒”一声锁在了我的手腕上。

母亲当场就吓晕了过去,父亲扶着她,指着我,气得浑身发抖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马东也被从西厢房里押了出来,他脸色惨白,看到我二叔时,眼里喷出愤怒的火焰:“谢卫国!你他妈的阴我们!”

二叔谢卫国站在院子中央,背着手,一脸正气凛然。他看着我,嘴角挂着一丝胜利者的冷笑:“明远,别怪二叔。我是为你好。年轻人走错了路,就要接受教训。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,出来之后,二叔再给你想办法。”

他演得真好,像一个痛心疾首,又不得不大义灭亲的长辈。

周围的邻居们围在门口,指指点点。前几天还夸我“有本事”的那些人,此刻的眼神里,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。

“我就说吧,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
“年纪轻轻不学好,搞这些歪门邪道,活该!”

人情冷暖,世态炎炎,我算是再一次领教了。

只有齐老,站在自家门口,眉头紧锁,一言不发。

我和马东被押上了警车。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,我见到了“报案人”——胡同口一个叫“板儿牙”的混混。

板儿牙一口咬定,是我和马东主动找上他,让他帮忙“销赃”,卖我们“来路不明”的木料做的家具,还给了他两块钱的好处费。他说得有鼻子有眼,连时间地点都对得上。

我瞬间就明白了二叔的毒计。

他不仅举报我们“投机倒把”,还给我们安上了一个“盗窃”的罪名!那些家具的木料,都是马师傅家的边角料,根本没有发票凭证,死无对证。

在那个年代,“投机倒把”最多是教育批评,罚款没收。但要是跟“盗窃”沾上边,性质就完全变了,是真的要坐牢的。

这一招,釜底抽薪,阴狠至极。

马东年轻气盛,当场就急了,拍着桌子大骂:“放屁!我用的都是我家的木头!板儿牙你血口喷人!”

公安严厉地呵斥他:“老实点!证据确凿,还想狡辩?”

我却异常冷静。我知道,现在发怒,毫无用处。我必须在他们的逻辑链条里,找到一个致命的破绽。

我没有理会板儿牙的污蔑,而是转向审问我的公安,问道:“同志,请问,板儿牙说我们是哪天找的他?”

公安翻了翻记录:“三天前的下午,四点左右。”

“在什么地方?”

“胡同口的电线杆下面。”

我点了点头,继续问:“他说我们给了他两块钱好处费?”

“没错。”

我沉默了。大脑在飞速运转。三天前的下午四点……那个时间点,我在做什么?

我在……我在齐老家!

那天下午,我拿着第一个做好的置物架,去敲了齐老的门。从进门到出来,至少待了半个多小时。

这是我的不在场证明!

但问题是,齐老会为我作证吗?

他肯帮我挂架子,是欣赏我的想法,是顺水推舟。可现在是让我去公安局作证,对抗一个有背景的轧钢厂副主任,他一个退休的老干部,愿意冒这个风险吗?

我没有十足的把握。

更重要的是,这个不在场证明,只能洗脱我自己的嫌疑,却救不了马东。板儿牙可以改口说,是马东一个人找的他。

不行,这个办法,治标不治本。

我必须找到一个能彻底击溃板儿牙,让他当场翻供的办法。

我闭上眼睛,前世今生的所有记忆碎片,在脑海中疯狂翻滚。板儿牙……板儿牙……这个混混,我对他有什么特别的记忆吗?

有了!

前世,大概就是在这段时间,板儿牙因为另一件事,被抓了进去。一件跟他“销赃”完全无关,但却更严重的事!

我猛地睁开眼睛,一道精光闪过。

我看着审讯的公安,平静地说:“同志,我有话说。我怀疑,板-牙在撒谎。因为他在三天前的那个时间点,根本不可能在胡同口。”

公安皱眉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我深吸一口气,缓缓吐出几个字:“因为那个时候,他应该正在和平里,撬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。”

审讯室里,瞬间一片死寂。

板儿牙的脸色,“唰”的一下,变得惨白如纸。

【第六章:绝地反击,釜底抽薪】

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!”板儿牙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得尖利,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,指着我,“你血口喷人!我没去过和平里,我没偷自行车!”

他越是激动,越是证明我猜对了。

审讯的公安都是老手,一看板儿牙这反应,眼神立刻就变了。为首的那个盯着我,沉声问:“谢明远,你有什么证据?”

“我没有直接证据。”我坦然地摇了摇头,“但我可以提供线索。第一,那辆被偷的自行车,车主是和平里百货商店的售货员,叫李红梅。她丢车后立刻就报了案,你们可以查接警记录。第二,那辆车是辆半新的女式二八大杠,最明显的特征是,车把的右边,挂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流苏,是她对象送的。第三,板儿牙偷车的时候,被一个在附近玩弹球的小孩看见了,那个小孩叫‘三儿’,住在和平里三条五号。你们只要找到他,一问便知。”

我说的每一个细节,都清晰无比,仿佛亲眼所见。

这都是我前世的记忆。那起自行车盗窃案,在当时还上过《北京晚报》的社会新闻版,因为那个红色流苏的细节很特别,我印象极为深刻。报纸上还提到了那个叫“三儿”的小目击证人。

板儿牙听我说完,已经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,面如死灰,浑身筛糠一样地抖。

他知道,我说的,全是真的。

审讯的公安对视一眼,立刻就明白了。其中一个拿起电话,压低声音说了几句。

不到十分钟,电话回了过来。

那个接电话的公安放下听筒,看向板儿牙的眼神,已经像在看一个死人。

“李红梅,女,和平里百货商店售货员,于三天前报案,丢失一辆凤凰牌女式自行车,特征完全吻合。”

“和平里派出所的同志已经找到了目击证人‘三-儿’,经辨认,指认的偷车贼,就是你,张建军(板儿牙的大名)!”

“咣当”一声,板儿牙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。

所有的心理防线,在铁证面前,瞬间崩溃。

“我说!我全都说!”他涕泪横流地哭喊着,“自行车是我偷的!投机倒把的事,也是我诬陷谢明远和马东的!是谢卫国!是谢卫国指使我干的!”

真相,大白于天下。

“谢卫国给了我二十块钱,让我来报假案!”板儿牙为了减刑,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都交代了,“他说只要把谢明远和马东弄进去,他就想办法让我在里面少待几天!求求政府宽大处理,我……我是一时糊涂啊!”

审讯室里,气氛凝重到了极点。

为首的公安脸色铁青,重重一拍桌子:“好一个谢卫国!诬告陷害,行贿作伪证!把他给我带来!”

我和马东的手铐被打开了。

马东冲过来,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,眼圈都红了:“明远!你……你简直神了!你怎么知道他偷自行车的?”

我只是笑了笑,拍了拍他的后背:“先别说这个。事情还没完。”

我知道,扳倒板儿牙只是第一步。真正的硬仗,是对付我那个道貌岸然的二叔。

谢卫国很快被“请”到了派出所。

当他看到安然无恙的我,和瘫在地上的板儿牙时,那张一直挂着虚伪笑容的脸,终于绷不住了。

“谢……谢明远?你……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他声音发颤。

我看着他,眼神冰冷:“二叔,好久不见。您的戏,演完了吗?”

在板儿牙的指证和公安的质询下,谢卫国的所有抵赖都显得苍白无力。他一开始还想狡辩,但在公安拿出那二十块钱的“赃款”流向证据后,他彻底蔫了。

诬告陷害,在那个年代是重罪,尤其牵扯到国家干部,影响极其恶劣。

当天晚上,我和马东走出了派出所。

迎接我们的,是院子里所有邻居震惊、愧疚又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。

父亲和母亲冲过来抱住我,泣不成声。

马师傅则紧紧握住马东的手,老泪纵横,他走到我面前,深深地鞠了一躬:“明远,大恩不言谢。以后,我老马这条命,就是你的!”

我扶起他,目光越过众人,看到了站在北屋门口的齐老。

齐老看着我,缓缓地、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
那眼神里,是全然的认可和欣赏。

我知道,从今天起,这个院子里,我谢明远说话,才真正有了分量。

而我的二叔谢卫国,因为诬告陷害罪,被撤销了副主任的职务,记大过处分,还被调去看守仓库。他的政治前途,彻底完了。

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,我那个为期一个月的赌约,才刚刚过去一半。

我不仅保住了院子,还顺手,拔掉了那颗威胁我们家几十年的毒瘤。

但,这仅仅是开始。一个更大的风暴,正在悄然酝酿。

【第七章:风起青萍,拆迁疑云】

扳倒二叔谢卫国,让我在院子里的威信达到了顶峰。

马东对我更是死心塌地。我们用之前赚的钱,加上马师傅的积蓄,从木材厂正规渠道进了一批好料,正式开张了“新风木器”的小作坊。

我负责画图纸和跑销路,马东和他爸负责生产。我设计的那些组合书柜、折叠餐桌、带储物功能的沙发床,一经推出,立刻在北京城那些“先富起来”的小圈子里,引起了轰动。

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,我们的小作坊日夜赶工,依旧供不应求。

马家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好起来,顿顿能见荤腥。马东也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,穿着干净的工装,浑身透着一股子青年企业家的精气神。

我们家自然也水涨船高。我把赚到的第一笔“分红”——足足三百块钱,拍在父亲面前时,他捧着那沓“大团结”,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

“儿……儿子……这……这都是你挣的?”

“爸,这只是个开始。”我笑着说,“以后,咱们家的好日子,还在后头呢。”

从那天起,父亲看我的眼神里,再也没有了怀疑,只剩下全然的信任和骄傲。母亲也不再唉声叹气,每天都笑呵呵的,走路都带着风。妹妹谢雨看我的眼神也变了,从鄙夷变成了崇拜,天天“哥、哥”地跟在我屁股后面,问我大学里是不是都这么有本事。

一个月之期未到,我已经彻底扭转了乾坤。

院子里的气氛也前所未有的和谐。我用赚来的钱,帮着把院子里的公共水管修了,把坑洼的地面铺平了,还主动帮南屋的林家母女解决了拖欠的房租。

林家阿姨感激得不行,她女儿林漱,那个前世因为高考失利而郁郁寡欢,最终远嫁他乡的姑娘,在我的鼓励和指点下,开始发挥她的美术特长,帮我的家具画一些装饰性的花纹。她的设计清新淡雅,让我们的“新风木器”更上了一个档次。

我的“京城朋友圈”,正在以这个小小的四合院为中心,悄然编织起来。

然而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
就在我们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时候,一个传闻,像幽灵一样,飘进了胡同。

——我们这片后海沿岸的平房,要拆迁了。

消息是从街道办传出来的,据说上面有文件,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亚运会,要对首都风貌进行整体改造,我们这片,被划入了第一批拆迁范围。

一开始,大家都没当回事。毕竟“狼来了”的故事听得太多了。

但很快,就有穿着干部服的人,拿着图纸和测量工具,开始在胡同里走动、测绘。

这一下,整个院子都炸了锅。

“真要拆啊?那我们住哪儿去?”

“听说补偿标准很低,按人头给,一家给一套四十平米的小筒子楼!”

“天哪!我们这院子多宽敞,换个鸽子笼?我不干!”

恐慌和焦虑,迅速取代了之前的喜悦。

我父亲也急了,拉着我说:“小远,这可怎么办?咱们刚把二叔斗倒,保住院子,这……这就要被国家收走了?”

我心里也“咯噔”一下。

拆迁?我前世的记忆里,我们这个院子,是在九十年代末才因为商业开发被拆掉的。怎么会提前了整整十年?

难道是因为我的重生,引发了蝴蝶效应?

不对!
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我仔细回忆着关于八十年代初京城规划的所有信息。亚运会场馆建设……市容改造……

一个关键信息,像闪电一样击中我的大脑!

我想起来了!八十年代初,确实有过一次针对部分老城区的改造计划,但这个计划因为争议巨大,尤其是来自文物保护专家的强烈反对,最终在实施前被紧急叫停了!

取而代'-代之的,是一项更为审慎的《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》。

也就是说,眼前的这场拆迁风暴,是虚晃一枪!它根本不会发生!

但是,有人却想利用这个“虚晃一枪”的机会,来做文章。

这天下午,一个意想不到的人,来到了我们院子。

是我二叔,谢卫国。

他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,头发白了大半,但眼神里的阴鸷却丝毫未减。他不是一个人来的,身边还跟着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,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。

“大哥,大嫂。”谢卫国一改往日的嚣张,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我今天是来给你们指条明路的。”

他指着身边的男人说:“这位是港商李老板,他对我们这片老城区很有感情。现在不是要拆迁吗?李老板愿意在政府补偿之外,再额外给我们每户一笔钱,让我们早点搬走,也算是做件善事。”

那个李老板立刻接话,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:“对对对,各位乡亲,政府给多少,我再加一倍!只要你们肯现在就签协议,把房子转给我,我马上付现金!”

政府补偿加一倍!

这个条件,就像一颗重磅炸弹,在院子里炸开。

所有人都动心了。筒子楼虽然小,但加上这笔巨款,日子就能过得相当滋润了。

马师傅第一个犹豫了,他拽了拽我的袖子,低声问:“明远,这……这靠谱吗?”

我看着谢卫国和那个所谓的“李老板”,心里一片冰冷。

我全明白了。

这根本不是什么善事,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!

谢卫国肯定是通过他在政府里的某些残余关系,提前得知了那个“改造计划”要被叫停的消息。

他这是在利用最后的时间差,用一个看似优厚的条件,骗我们把房子低价转让出去!

一旦我们签了字,拿了钱,等过几天,拆迁计划一取消,这整座院子,就成了他谢卫国和这个港商的囊中之物!

到时候,他不仅能把之前丢掉的全部捞回来,还能赚得盆满钵满!

好一招空手套白狼!好一个阴魂不散的谢卫国!

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!

【第八章:力挽狂澜,尘埃落定】

“不能签!”

我清亮的声音,瞬间压过了院子里所有的议论声。
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
谢卫国死死地盯着我,眼神像要喷出火来:“谢明远!你又想干什么?我好心好意给大伙儿找条出路,你又要搅局是不是?你安的什么心?”

“我安的什么心?”我冷笑一声,向前一步,直面着他,“二叔,我的心,是想让大家好好地住在这儿。倒是您,您安的又是什么心?”

我环视着周围一张张既贪婪又犹豫的脸,朗声说道:“各位叔叔阿姨,街坊邻居!你们想一想,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?政府补偿,他再加一倍?他图什么?图我们长得好看,还是图我们院子里的土值钱?”

那个李老板脸色一变,强笑道:“年轻人,话不能这么说。我……我是有故土情怀的嘛。”

“故土情怀?”我笑得更冷了,“李老板,您是香港哪家公司的?在工商局有备案吗?您这笔巨款,是怎么带进内地的?是通过正规的外汇渠道,还是……私下夹带?”

我每问一句,那个李老板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
谢卫国急了,厉声喝道:“谢明远!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!李老板是爱国港商,是回来投资建设祖国的!”

“投资?好啊。”我拍了拍手,“那我们就更不能签了。因为,这片地,根本就不会拆!”

“什么?”

“不拆?”

院子里瞬间炸开了锅。

谢卫国的心沉到了谷底,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仿佛在看一个鬼。这个消息,他是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才打听到的,谢明远这个毛头小子,他怎么可能知道?

“大家听我说!”我抓住时机,提高了声音,“所谓拆迁,只是市里一个还没有最终确定的草案!我从一位在报社工作的同学那里得到消息,很多文物专家和老干部,都上书反对这个计划!最迟下周,报纸上就会刊登《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》的正式文件,到时候,我们这片,非但不会拆,还会被划为历史风貌保护区!”

我的话,半真半假。我没有报社的同学,但我知道,《保护规划》确实会在近期公布。我这是在用未来的信息,进行一场豪赌。

“到那个时候,”我看着众人,一字一句道,“我们这院子,就不是破平房了,而是‘文物’!是‘老北京的根’!它的价值,会翻着跟头地往上涨!现在把它卖了,跟把金元宝当土疙瘩扔了,有什么区别?”

我的话,像一盆冷水,浇醒了所有被贪婪冲昏头脑的邻居。

是啊,谢明远说得对。这个院子,可是祖上传下来的。

马师傅第一个站了出来,走到我身边:“我信明远的!这字,我不签!”

林家阿姨也跟着说:“对,我们也不签!”

有了带头的,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站在我这边。

谢卫国看着大势已去,脸色灰败,他指着我,嘴唇哆嗦着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给我等着!”

说罢,他拉着那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“李老板”,狼狈不堪地逃离了院子。

一场足以让整个院子万劫不复的危机,被我化解于无形。

然而,我心里清楚,只要正式文件一天不下来,人心就一天安不了。

我必须再加一把火。

我找到了齐老。

我将我的判断和谢卫国的阴谋,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。

齐老听完,沉默了许久,最后,他拿起桌上的电话,拨了一个号码。

“喂,是老郑吗?我是齐为民啊……对,有点事,想跟你反映一下。关于后海片区改造规划的事……”

齐老这通电话,直接打给了市规划局的一位老领导,也是他当年的老战友。

三天后,《北京晚报》的头版,用醒目的标题刊登了《北京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条例》正式通过的新闻。

新闻里,明确指出,后海、什刹海沿岸的传统民居,将作为重点保护对象,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随意拆改。

消息传来,整个院子沸腾了!

人们冲出家门,欢呼着,拥抱着,像过节一样。

他们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感激和敬佩。

我站在院子中央,看着那棵海棠树,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,温暖而明亮。

我做到了。我不仅保住了家,也保住了这个院子里所有人的根。

那天晚上,我们四户人家,破天荒地在院子里摆了一场流水席。

桌上,马师傅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好酒,林家阿姨做了拿手的红烧鱼,齐老也破例拿出了他自己种的青菜。

父亲喝得满脸通红,他举着酒杯,走到我面前,拍着我的肩膀,哽咽着说:“小远,爸……爸以前错怪你了。我们谢家,有你,是祖上积德啊!”

我笑着,喝下了那杯酒,辛辣,却暖到了心里。

我看着眼前这群朴实、善良的邻居,马东,林漱,齐老……他们不仅仅是邻居,他们是我的战友,是我在这个时代,最坚实的依靠。

我的“京城朋友圈”,在这一刻,真正地凝聚成形。

我知道,属于我的故事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未来的三十年,京城风云变幻,我将带着我的朋友们,在这座伟大的城市里,乘风破浪,书写属于我们自己的传奇。

【第九章:朋友圈的雏形,未来的蓝图】

拆迁风波平息后,四合院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和谐。谢卫国彻底销声匿迹,据说他因为那次“诈骗未遂”,被单位直接开除了,最后灰溜溜地回了河北老家,再也没敢踏足京城半步。

我们院子,因为上了报纸,反而成了后海片区的一个小“名人”。时不时有记者或者对老北京文化感兴趣的人来参观,这让我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。

我召集了我的“核心团队”——马东、林漱和齐老,在齐老的书房里,开了一次“董事会”。

“马哥,”我先对马东说,“‘新风木器’现在名声打出去了,但光靠我们爷俩手工做,效率太低。我打算,正式注册一个工厂,贷款买几台半自动的木工机床,扩大生产规模。你敢不敢干?”

马东现在对我言听计从,一拍胸脯:“明哥你说怎么干,我就怎么干!贷款?咱现在账上不是有钱吗?”

我摇摇头:“账上的钱是流动的,不能动。而且,我们要学会利用银行的钱来为我们赚钱。这是未来的趋势。”

我又转向林漱:“小漱,你的美术天赋不能浪费了。光给家具画花纹太大材小用。我打听过了,现在广交会上,很多外商对有中国特色的服装、布料很感兴趣。我想成立一个设计工作室,就由你来主理,专门设计融合了传统元素的‘新中式’时装和家纺产品。我们不求马上赚钱,先用‘新风木器’的利润养着,把品牌做起来。”

林漱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,她从小就喜欢涂涂画画,做衣服,但一直被认为是“不务正业”。现在,我给了她一个将爱好变成事业的机会。她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明远哥,我听你的!”

最后,我看向齐老,恭敬地说:“齐爷爷,您是我们的定海神针。工厂和工作室,都需要一个有分量、有经验的人来坐镇把关,当我们的总顾问。这个位置,非您莫属。而且,我希望以您的名义,成立一个‘后海胡同文化研究社’,把我们院子,打造成一个展示京味儿文化的窗口。这既能保护我们的家园,也能创造新的价值。”

齐老听完我的宏伟蓝图,久久没有说话。他看着我们三个年轻人,眼里是欣慰,也是感慨。

“长江后浪推前浪啊。”他长叹一声,“明远,你不是在为自己打算,你是在为我们整个院子,甚至整片胡同的未来打算。好,我这把老骨头,就再陪你们疯一把!”

我们的计划,就这样定了下来。

接下来的日子,我忙得脚不沾地。跑工商,跑银行,跑街道。

这个年代,私人办厂、贷款经营,都是新生事物,处处都是壁垒。但现在的我,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埋头苦干的书呆子了。

我巧妙地运用着我的人脉。

银行贷款批不下来,我请齐老出面,约他那位在规划局的老战友吃了顿饭。饭桌上,我侃侃而谈,将我们的工厂和“历史风貌保护”的政策结合起来,描绘出一幅“以产业带动保护,以保护促进产业”的美好蓝图。那位领导听得连连点头,当场就给银行的朋友打了个电话。贷款,第二天就批了。

工厂选址遇到麻烦,马东发挥了他“胡同串子”的优势,通过他那些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,打听到郊区有个倒闭的村办小厂,设备齐全,租金便宜。我们很快就盘了下来。

林漱的设计工作室,我把它设在了院子的南屋。我还利用前世的记忆,帮她找到了几个未来在时尚界赫赫有名的老裁缝和刺绣师傅,请他们来当技术指导。

短短半年时间,“新风木器厂”和“漱玉设计工作室”正式挂牌成立。我们的四合院,也挂上了“后海胡同文化研究社”的牌子。

院子不再仅仅是一个居住的地方,它成了一个微型的商业和文化生态系统。马东成了马厂长,林漱成了林设计师,齐老是我们的总顾问,而我,是这一切的总策划。

我的“京城朋友圈”,也从院子里,开始向外辐射。银行的信贷员、规划局的干部、郊区工厂的村支书、甚至还有几个闻名而来的外国记者,都成了我的座上宾。

我不再是那个需要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的谢明远,我成了一个能为别人创造机会和价值的“明远哥”。

我站在院子门口,看着挂起来的新牌子,看着院里人来人往,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景象,心中感慨万千。

前世,我像一叶孤舟,在时代的洪流中被轻易倾覆。

这一世,我打造了一艘坚固的航母。而我的朋友们,就是这艘航母上,最可靠的船员。

我知道,这片京城的天空下,属于我们的航(航)程,才刚刚开始。

【第十章:往事如烟,情暖京城】

时光荏苒,岁月如梭。

转眼间,十年过去了。

一九八九年的冬天,北京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。我站在四合院的廊下,看着院子里白雪皑皑,海棠树的枝丫挂满了冰晶,像一树晶莹的梨花。

这十年,中国变了,北京变了,我们的院子,也变了。

“新风木器厂”已经成了京城家喻户晓的品牌,我们的“新中式”家具,不仅走进了千家万户,还远销海外,成了广交会上的明星产品。马东早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,他开着桑塔纳,穿着呢料大衣,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企业家。但他每次回到院子,见到我,还是一声“明哥”,恭恭敬敬。

林漱的“漱玉设计”,更是成了时尚界的传奇。她设计的旗袍和唐装,登上了巴黎的时装周,让世界看到了东方的美。她不再是那个高考失利后自怨自艾的小姑娘,她自信、优雅,成了无数年轻人追捧的偶像。她最终没有远嫁他乡,而是嫁给了爱情——一个同样热爱中国文化的法国汉学家,两人一起,把我们的“后海胡同文化研究社”办得有声有色,成了中外文化交流的一个重要平台。

齐老在前几年安详地离世了。临终前,他拉着我的手说:“明远,我这辈子,最得意的事,不是当了多大的官,而是在晚年,认识了你,看到了这个院子的新生。”我们按照他的遗愿,将他的书房完整地保留了下来,作为研究社的图书馆,向所有人开放。

而我,谢明远,考上了最好的大学,读了最喜欢的历史专业。毕业后,我没有从商,也没有从政,而是选择留在了大学里,成了一名研究北京史的学者。

很多人不理解,以我当时积累的财富和人脉,无论走哪条路,都能平步青云。

只有我自己清楚,我重生一世,求的不是钱,也不是权。我求的,是那份在前世失去的安稳和归属感。

我的“京城朋友圈”,早已超出了这个小小的院子。有商界巨子,有学界泰斗,有艺术名流,也有奔波在街头巷尾的普通人。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机缘与我相识,我们彼此帮助,彼此扶持,共同成长。

这天,是父亲的六十大寿。

院子里又摆上了流水席,比十年前那次更加热闹。

我的妹妹谢雨,在我的支持下,出国留学归来,现在是一家知名外企的中国区代表。她端着酒杯,笑靥如花。

父亲和母亲,头发白了,但精神矍铄。他们看着满院子的欢声笑语,眼里的幸福满得快要溢出来。

酒过三巡,马东搂着我的肩膀,喝得半醉:“明哥,要不是你,我马东现在……可能还在哪个墙角哭呢。我敬你一杯!”

林漱和她的法国丈夫也走过来,用流利的中文说:“明远,谢谢你,让我们找到了彼此,也找到了自己。”

我笑着,一一和他们碰杯。

目光扫过,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。

是我的二叔,谢卫国。

他站在大门外,衣衫褴褛,头发花白,身形佝偻,正畏畏缩缩地朝里望。他比十年前,老了二十岁不止。

我放下酒杯,走了过去。

他看到我,浑身一颤,转身就想跑。

“二叔。”我叫住了他。

他停下脚步,背对着我,不敢回头。

“进来喝杯寿酒再走吧。”我平静地说。

他慢慢地转过身,脸上满是羞愧和难以置信。他大概没想到,我还会认他这个二叔。

我把他请了进来,安排在角落的一桌坐下,给他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。

他捧着碗,手抖得厉害,浑浊的眼泪,一滴一滴地落进面汤里。

“明远……我对不起你,对不起大哥大嫂……”他泣不成声。
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,没有说话。

所有的恩怨,在时间的冲刷下,都已变得不再重要。他为他的贪婪付出了代价,这就够了。

看着眼前的一切,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一九七九年的夏天。那个我重生归来,决定改变一切的下午。

我成功了。

我不仅改变了我自己和家族的命运,也改变了身边每一个人的命运。

我看着院子里的海棠树,它比我记忆中更加枝繁叶茂。我知道,这棵树,这个院子,还有这院子里的人情冷暖,就是我奋斗一生的意义。

这,就是我的京城,我的朋友圈,我的年代往事。

一段关于守望与救赎,关于人情与时代,温暖而厚重的故事。它将永远镌刻在这座城市的记忆里,和我的人生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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