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端午赛龙舟,我的龙舟队总能夺冠,为林家赢下出口贸易的话语权。
整整十年,我把林家送上了全国富豪榜前十。
林父为了招我为婿,擅自取消了女儿林沁柔和男友的订婚典礼。
林沁柔被迫和我结婚。
薛文轩为了挽回,和林父打赌一定能赢下龙舟赛,却在得知我们结婚那晚伤心溺水而亡。
我没来得及解释,就被崩溃的林沁柔砍下双臂。
「你不是很会划船吗,如今我砍下你的手臂,看你怎么划!」
我双臂皆断,成了弃子,被林沁柔关在地下室折磨致死。
再睁眼,我回到了被扔进地下室的第二天。
1
「太好了,文轩哥哥被抢救回来了!」
「上天垂怜……」
得知薛文轩被救回来的那一刻,我的新婚妻子捂着脸喜极而泣。
我倒吸了口气,勉强笑道。
「那还真是,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。」
断臂处传来的痛楚让我眼前发黑,我在林沁柔踹过来的前一秒费力道。
「我们离婚吧。」
「这次,我成全你们。」
林沁柔愣了一下,擦掉眼泪,阴暗道。
「你怎么敢和我提离婚?」
「信不信我把你双腿也一块儿砍了!」
说着,细高跟用力踩烂我大腿肉。
挣扎之下,断臂处的纱布流出脓血,疼的我几乎要晕厥过去。
「难道你不想离吗,现在的我对林家毫无用处!」
林沁柔皱眉沉思,身后的林父却冷冷说。
「不能离婚!我的名声怎么办,外头会怎么看待林家?」
我看着曾经被父亲称作好兄弟的林父,忍住嘲讽问林沁柔。
「薛文轩好不容易才救回来,你舍得他再受伤?」
前世,林沁柔得知爱人的死讯,跌跌撞撞跑出去,哭着要殉情。
林父当着众人打了她一耳光,和她说没有我每年的比赛就没有林家。
她因此记恨上我,在我第二天拿下龙舟赛的冠军后,趁着我虚弱,两斧头砍下我的双臂。
林父再生气,终归念着那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,只是苛责了两声。
然后,嫌我无用,解散了我辛苦组建的龙舟队。
直到我死前,才收到队员的调查结果。
原来,薛文轩不是为林沁柔而死,他在外面早有妻儿。
当天晚上,他和妻儿在江边偷摸见面,因为心虚一脚踩空,这才丢了命。
这一世,我可不愿再掺和,最好让他们两永远锁死。
林沁柔一听到薛文轩,便没了理智,紧紧扯着林父的袖子。
「我们往后可以再找第二个第三个沈惊尘来比赛。」
「但是我的一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,爸爸!」
看自己父亲不说话,她嗫嚅道。
「而且文轩早就和我说过,他认识国际上退役下来的龙舟队……」
林父立马咬牙责怪:「这么大的事情不早和我说?」
「还不快去医院照顾文轩?!」
林沁柔开心地应了一声,不带一丝留恋,飞快上楼。
「至于你……」
林父嫌恶地用手帕捂着鼻子,扔下一纸离婚协议。
「对了,我都忘记了,你没有手」
他勾着嘴角,轻蔑地笑,抬手招来仆人。
「去,帮我们的姑爷,用脚签字。」
我忍着屈辱签好字时,已是满头大汗。
「这次,可以放我走了吧?」
我抬头苦笑,却发现林父早已离开,仆人啐了我一口。
从地下室艰难爬出来,刺眼的阳光让我眼角湿润。
从光里,匆匆走出一行人。
「沈先生,我想聘用您为我们姜家龙舟队的教练,请问您愿意吗?」
扶着我的的女人语气哽咽,我撑起头望她,才发现她早已红了眼。
2
姜氏集团的女总裁,姜乐虞。
我听过这个名号。
姜氏没落后,她去国外闯荡发家,回国没几年。
可惜,这里的出口贸易权,是靠各家势力代表的龙舟队来争取的。
姜氏不算大,她的龙舟队也从没进过决赛。
她哪怕有些钱,终究只有被嘲笑挖苦的份儿。
去年我拿下冠军,路过一众世家,听见对她的嘲讽打压。
我被人群挤进去,不小心和她撞在一起。
她抬头时灼热坚定的眼神看的我心底发慌,记了好久。
时隔一年,她隐下锋芒,看向我的眼里只有无尽的心疼。
她将我送到医院的走廊时,断臂处的脓水流了出来。
我痛的闷哼,臭气立马弥漫开,顿时无比窘迫。
可姜乐虞却面色如常,蹲下帮我擦去额上的汗。
我踌躇张口:「姜小姐,你实在不必……」
医生匆匆跑来,撞到了一位家属。
正是提着粥来看望爱人的林沁柔。
林沁柔骂了一嘴,面前轮椅上的薛文轩苍白着脸看我,似笑非笑。
「哟,这不是我们的沈桨手吗,你的手臂呢?」
林沁柔捂着鼻子闷声道。
「好大的一股腐臭味啊,比死老鼠还恶心!」
薛文轩拍拍她,微微皱着眉头,语气却无比宠溺。
「柔柔,你说话有些伤人啦。」
「虽然,说的是事实……」
林沁柔调皮地吐吐舌头。
姜乐虞收起手帕,转身护在我面前,冷声道。
「林小姐,薛先生,这家医院的实际控股人是我。」
「要是两位对环境不满意,我立马让保安送两位出去!」
「往后我的医院再不会接待林家人。」
林沁柔气笑:「姜乐虞你什么家境啊,就在这里和我叫嚣?」
「林家现在由我掌权,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把这家医院收购了,你拿什么和我斗?」
即使她说的是事实,可姜乐虞却丝毫不惧,不卑不亢道。
「那姜小姐尽管来收购,姜家绝不会坐以待毙。」
「即使倾家荡产,也绝不允许你们对我的客人无礼!」
我察觉到她语气有些激动,皱眉咳了一下。
姜乐虞反应过来,平复心情,才笑着摇头看我。
谁料林沁柔和薛文轩互看一眼,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般,捧腹大笑。
「哈哈哈哈哈!」
「姜总裁,你是在和我搞笑吗?」
林沁柔笑着擦掉眼泪,严肃道。
「我不屑用财力碾压你,没什么成就感。」
「不妨,我们用明年的龙舟赛打赌怎么样?」
她得意地看我:「今年被我前夫早早拿了冠军,没有比赛机会,不然,你哪里敢这样和我呛声。」
姜乐虞咬牙不说话,因为她的确没有把握,哪怕有一年的准备时间。
林沁柔不屑地笑,我却抬头高声道。
「行啊,我替姜小姐接下战书!」
「往后,我沈惊尘代表姜氏集团出赛。」
3
林沁柔惊讶,看看我空荡荡的袖子,不可置信道。
「沈惊尘,你疯了吧?」
「你一个残废,拿什么比赛?」
连姜乐虞都在我耳边小声。
「你真魔怔啦,我只是聘请你当教练……」
我冷静地看她,暗示她没事。
「你放心,我一定为你拿下比赛。」
那头的薛文轩迫不及待说。
「那要是你们输了,你沈惊尘,就砍掉两条腿,做个人棍!」
「怎么样,你敢不敢?」
他拉着林沁柔的手,讨好地看她的反应。
林沁柔却担心地看了我一眼,敷衍地勾起嘴角。
我淡定点头:「行啊,没问题。」
「可要是你输了,就给我下跪,然后,说出一个秘密。」
林沁柔立马点头说没问题,薛文轩意识到什么,忽然不笑了。
「文轩,你不是认识退役的国际龙舟队?」
林沁柔一脸的放心:「到时候我多给你支点钱就好啦!」
薛文轩默默点头答应。
这时,我听见后头的助理小声着急道。
「惹了林家,医院这几天肯定不太平,老板你又要花钱了!」
姜乐虞摇头暗示她别说,然后对上我担忧的眼神。
「走吧,我送你去处理伤口。」
她的眼神忽然又灼热起来,好像要把我包裹在内。
我脸上发烫,不适应地转头,看到不远处的林沁柔咬牙。
「两个丧家之犬罢了,我看你们能得意多久!」
她踩着高跟气愤离去。
几天后,我收到了林家的结婚请帖。
姜乐虞带我去赴宴时,几个世家已经把我们打赌的事情传遍。
听说,有的还为此打赌看姜林两家谁能拿下贸易权。
「哪怕沈惊尘的龙舟队十年蝉联冠军,可如今他还有什么,根本毫无胜算!」
「不一定,你不知道他的父亲最初教他的不是划桨……」
话没说完,话头就被另一个人抢去。
「只要林家肯出钱,厉害的龙舟队多了去了,会怕他一个残废沈惊尘?」
我远远听着不说话,姜乐虞有些紧张,问我。
「沈惊尘,你有把握赢吗?」
我知晓一年后的龙舟赛,姜乐虞估计是押上了不少身家。
毕竟每年要获得参赛资格的方式就是给祠堂捐钱,五百万起步。
姜乐虞参加了好几年,都在赔钱,肯定手头上还是有些压力。
我想到她的处境,缓缓回了两字。
「能赢。」
她紧绷的情绪立马缓解下来。
「嗯,我信你。」
认识她这段时间,我总觉得她对我无条件的信任未免太过奇怪。
只是还没等我问,林沁柔夫妻就举着酒杯过来了。
「姜小姐,我可真是佩服你,什么都吃得下。」
林沁柔笑的恶毒,目光上下瞟我。
「这沈惊尘又黑又丑,还是个残废,一身腐臭味,也就你上赶着舔了。」
姜乐虞冷笑:「自然不像你林大千金,眼里只有皮囊。」
「不怪你胸无点墨,毕竟老公也是绣花枕头,听说你俩搞什么投资,赔了不少吧?」
我扑哧一笑,林沁柔气的小脸通红。
「姜乐虞,给你脸了?!」
她扬起手臂。
4
「够了!」
林父捏住她的手臂,冷脸道。
「惊尘好歹是你前夫,也是我看着长大的,何必这样对他?」
说着,他又感慨。
「惊尘,看在当初和你父亲兄弟一场的面子上,今天你就借着林家的光,多结交些人脉,为以后做打算吧。」
我听着几欲呕吐。
林父这人最喜欢在人前卖弄情谊,如今我不打算再给他留面子。
「林叔,你真这么仗义,怎么当初不多花些钱,去江里捞我爸爸的尸首,反而让他尸骨无存呢?」
「我的龙舟队年年夺冠,也不见林家涨过奖金,当真是抠搜的很……」
世家的秘密大家都知晓一些,此刻窗户纸被我捅开,不少人在角落窃窃私语。
「林家两父女都是忘恩负义的种啊,钱再多也有什么用,早晚要败光。」
「早知道我就赌姜家赢了!」
林父碍于身份没有反驳,林沁柔却气的直骂。
「沈惊尘,你何必因为吃醋在这里挖苦报复我们父女。」
「我自始至终爱的就是文轩,能不能滚啊,别在我眼前刷存在感!」
我只觉得可笑:「你当真以为我当初是爱你才和你结婚?」
她不知道,林父急于把她婚姻安排好,把公司交给她搭理,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。
要不是当初林父求我结婚,我会一时心软,把自己害到这个境地?
不过看着林父还瞒着她,我并不想多嘴,只想尽快离开。
薛文轩却冲上来,不怀好意地拦住我。
「沈惊尘,大家都很好奇,你到时候要怎么划桨啊?」
他抬起餐桌上的一盘凤爪,笑道。
「总不能,你给自己手臂安两个凤爪划水吧?」
说罢,周围人哄堂大笑。
姜乐虞气到浑身颤抖,我用身体挡住她,淡淡道。
「谁说,我要做桨手了?」
迎着众人的目光,我一字一句道。
「我这次,要做鼓手。」
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,悄声道。
「是了,我想起了,沈惊尘他父亲,曾经是最出色的鼓手!」
父亲去世多年,乃至于大家都忘记了,他敲的,向来是能响彻整个江面,最振奋人心的鼓声。
姜乐虞在回去的路上一路念叨。
「你要是当鼓手,手臂怎么办,得使多大力啊?」
「到时候很伤身体的!」
看她着急地出了一脸的薄汗,我忍不住笑。
「你就这么担心我?」
她怔住,脸色瞬间通红。
一年时间很慢,慢到我因为幻肢痛而无数次尝试过自杀。
同时也很快,新找来的队员一眨眼长了不少个头,划桨技术一天比一天好。
又是一年端午节,我带着队员和姜乐虞,踏进会场。
林沁柔的龙舟队人均185,全身肌肉紧实,一看就不是善茬。
「沈惊尘,你们夺旗手呢,连这个都没有?」
林沁柔搂着老公的臂弯直笑。
我下意识看向身侧,姜乐虞站出来。
「我就是夺旗手!」
她回身看我,亮晶晶的眼神,还是那般灼热。
「今年的龙舟赛,我和沈惊尘共进退!」
5
周围响起一阵掌声。
我笑着看她,其实之前我们早就找好合适的夺旗手,可她执意要上。
想到她平日里帮我上药的热枕,我一时感动,便同意了。
「有病吧你!」
林沁柔看着我们之间的眼神,没好气地骂了一句。
「哪个世家自己上场参赛的,都是体体面面在看台上观察。」
「上不得台面的东西,小门小户罢了!」
她越说越气,视线瞟过我们的队伍。
「一群毛孩子,一个残疾,一个弱女子,还想夺冠,真是贻笑大方!」
我瞥了她平坦的小腹一眼,淡淡问。
「林大小姐,与其苛责我身后这些孩子,还不如把心思放在肚子身上。」
「你和挚爱结婚一年了,怎么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,是他不行吗?」
林沁柔下意识捂住小腹,胡乱应付道。
「那是因为文轩帮我料理公司太忙了,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?」
「我是不是明确和你说过,别再对我有心思了?」
看她气愤的模样,我懒的搭理,只是看了一眼盯着人群出神的薛文轩。
林父眼下微青,人也瘦了一圈,根本没空听我们在说什么,先到看台休息 。
他现在最看重的,就是自己龙舟队能不能拿下冠军。
我和姜乐虞上场,顶着两岸十几万观众的嘲笑声,我给断臂接上义肢。
然后缠上厚厚的海绵和防震带。
枪声一响,几秒内我们队伍就率先冲到了第一。
人群欢呼:「还得是沈惊尘啊,断臂了都能拿第一!」
有人发出质疑:「林家的队伍怎么回事啊,之前看他们预赛复赛都很稳定,今天怎么蔫儿吧唧的?」
看台上的林沁柔有些焦急:「怎么回事,你没给他们打吗?」
薛文轩默默擦汗,小声道。
「今年龙舟赛前被沈惊尘搞了一手,准备好的肾上腺素全失踪了!」
侧耳过来的林父听到消息,惊的瞪大了眼睛,压低声音骂。
「你们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,置我的面子于何处?」
他急的直咳嗽:「不是说退役下来的选手吗,还是你们奖金没发到位,要用到这么龌龊的手段?!」
林沁柔没空解释,眼看我们即将完成赛程,拿下比赛,急的直哭。
「文轩怎么办啊!」
薛文选却冷冷一笑:「让我们的人撞船不就行了?」
说罢,我们的龙舟尾端一震 ,两个队员瞬间被撞下水。
可我和队员完全不顾,及时和舵手调整船身,奋力往前冲。
断臂处因为连续的敲击震动,每一下都牵扯着我的神经。
可我还是一下又一下用力往下敲,汗水飞溅,和队员们达到人船合一的境界。
就快了,就快到了!
下一秒,姜乐虞小巧灵活的身子往前一探,拿到了旗子。
我们姜家的龙舟队,拿下了今年的贸易话语权!
瞬间两岸发出巨大的欢呼声,掌声雷动。
激动的队员用船桨奋力拍打江面,水花四溅中,我和姜乐虞相拥在一起。
突然,看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。
「爸爸,你怎么了?!」
我转头,看到林父气急攻心,捂着心口,喷了一身的血。
6
林沁柔在那一刻被自己的父亲用力扇了一巴掌。
「你这个没用的东西!」
他流出老泪,颤着嗓子绝望道。
「今年林家算是赔了!」
因为每年都拿冠军,林家在这场比赛上下的赌注越来越多。
人情往来,往祠堂捐的钱,外面下的赌注,还有一连串的产业,整整投出了一亿。
此刻全打水漂了。
林沁柔扶着父亲,也哭的无措。
「怎么会,爸爸你怎么会吐血?」
我和队员上岸,经过看台,幽幽问。
「你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患了绝症吗?」
「他急着用婚姻将我和林家捆绑起来,就是为了你能有个助力,可惜你眼里只有情爱……」
林沁柔伤心至极:「什么,为什么他不告诉我病情?」
「快叫医生!」
她哭着吩咐呆站一旁的薛文轩。
林家的私人诊疗小队被人群挤在外面进不来,需要有人背着林父出去。
可林沁柔一转头,却看到自己的老公在角落里扶起一个摔倒的小男孩,将他抱入怀中安慰。
她气急,却毫无办法。
幸好保镖及时赶来,将林父背上了救护车。
等薛文轩安慰好小男孩,追上来要解释时,却挨了林沁柔一巴掌。
「滚!」
林沁柔看着爱人无措的脸,又失望又心疼,心软之下,将他一把拽上了车。
林家匆匆退场,而姜家,也从世家脱颖而出。
接下来的一年内,会接出口贸易的单子接到手软。
我们在人群的欢呼和礼炮声下,一起捧起了奖杯。
晚上回去的路上,姜乐虞问。
「你怎么知道他们打了兴奋剂?」
我淡淡一笑:「以薛文轩贫瘠的人脉,怎么可能攀上国际上的龙舟队?」
「林家只要肯砸钱,何愁找不到一支优秀的队伍,或许还能与我们一拼。」
「可惜林沁柔对她丈夫无条件信任,居然连个背调都不做,就这么让老公把龙舟队的投资全部私吞了,实在可笑。」
姜乐虞了然点头:「怪不得你赛前要我找人把他们所有的药剂全处理了……」
我想起什么,转头问。
「对了,你帮我调查过那对母子了吗?」
姜乐虞点点头:「人已经在路上了。」
我点头,刚巧手机打来一通电话。
那头的林沁柔带着哭腔着急道。
「沈惊尘,我爸爸要见你一面,求你快过来!」
我挂断电话,对姜乐虞有些抱歉。
「今晚的庆功宴,我可能要晚些到场了。」
姜乐虞摇摇头,握住我的手坚定道。
「我和你一起去!」
说完,她又有些担心。
「你对林沁柔还……」
我果断摇头,她才终于放心地笑了一下。
我们赶到医院,已经是十五分钟后。
向来精致体面的林沁柔哭的双眼红肿,发丝凌乱。
林父看到我,费力开口。
「惊尘,我先和你道个歉,先前我们父女对你的所作所为,实在是……」
我打断他的哀求,漠然道。
「我会举报你们用兴奋剂的,别妄想了。」
7
林家父女皆是一愣,林沁柔落泪咬牙。
「沈惊尘,你当真如此狠心?」
「好歹我们青梅竹马,要不是我爸爸聘用你们父子……」
我嗤笑:「狠心?」
我举着空荡荡的双臂,往她面前探。
「你砍下我的双臂,毁了我一辈子,你不狠心?!」
林沁柔害怕地闭眼,立马住了嘴。
林父哀嚎一声,哑着嗓子求。
「都是我做的孽,后果我全部来承担,我当初的确是嫌捞你父亲麻烦,如今也得了报应。」
「我只求你,看在你父亲生前很是喜爱沁柔的面子上,在我死后照顾她,别报复她……」
想到父亲,我冷静下来。
「我可以不举报你们用兴奋剂,但是别妄想把这个累赘塞给我!」
林沁柔听见这话,再也隐忍不住,气的站起身。
「你凭什么说我是累赘?」
「我是有夫之妇,我有爱人,轮得到你来照顾我!」
说罢,她回头冲父亲哭诉。
「爸爸,您为什么总是要忽略文轩?」
「没人比他更爱我,事事宠着我,您还不待见他,什么道理?!」
林父气的直咳。
「你三分之一的家产全交给他做投资,这么久了,他赚了吗?」
「可有收到他一分钱?」
力沁柔犹豫不说话,忽然转头看我。
「说到底害您住院的罪魁祸首就是沈惊尘!」
「要不是他截了我们的兴奋剂,害林家不能夺冠,您会气的躺进医院?!」
我听完,连连点头。
「刚好,说到这事儿,我们好像忘记兑现打赌的诺言了吧?」
林沁柔一愣,我假意张望。
「对了,你老公呢,当初不是说好了,要是我赢了,他就要和我下跪吗?」
提到爱人,林沁柔慌张道。
「你别为难文轩,我替他跪!」
她没有丝毫犹豫,膝盖重重磕到地板上。
外头的薛文轩听见动静探头一看,心疼坏了,连忙跑进来。
「沈惊尘,你别太仗势欺人了!」
林沁柔忍着委屈哽咽摇头。
「没事的文轩,你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。」
薛文轩感动坏了,紧紧拥住她,当下就发下毒誓。
「柔柔,往后我要是负了你,就叫我不得好死!」
听着他们情深意切的誓言,我脑袋都听大了,无奈道。
「林沁柔,要不你先查查看他的账户流水?」
林沁柔察觉不对,疑惑问。
「你什么意思?」
薛文轩闭紧牙关,狠狠看我。
我笑了一声:「看来你老公不太愿意把秘密主动说出来,姜总,劳烦你把那对母子带进来。」
薛文轩也不顾着怀中的妻子了,着急站起来。
「沈惊尘,你敢动她们母子一下试试?!」
看清那对母子的模样,尤其是和自己丈夫如出一辙的眉眼,林沁柔吸着冷气,一字一句问。
「薛文轩,你告诉我,他们母子是谁?!」
不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,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资料。
「这一年,你丈夫所谓的投资,其实是给他的妻儿买车买房,买奢侈品,上最好的国际学校,这些你都没查过吧?」
8
林沁柔低着头,肩膀颤动,看不见表情。
好一会儿,她咬破了嘴唇,才清醒一些,勉强站起来凄然道。
「我们去外面说,我爸爸昏迷了,别打扰他休息。」
只是一出门,她就一把扯下了那妇人胸口的项链。
「为什么你也有这条项链,文轩说过是他母亲的遗物!」
她和自己脖颈间的比对,发现自己的光泽质感都差了一截,明显就是仿制品。
薛文轩上前护着被吓的妇人,盯着她温柔道。
「沁柔,你别……」
没想到,林沁柔像发了疯般把小孩拽到自己怀里大骂。
「我就说婚后为什么你爸爸从来不肯和我圆房,原来是早就有你这个小贱种了啊!」
小孩吓的大哭:「爸爸,我怕……」
薛文轩脸色一变,用力踹了她一脚腹部,把孩子抢了回去。
「林沁柔,有什么冲我来!」
林沁柔捂着腹部,又哭又笑。
「冲你来?」
「你骗婚骗钱,是要你付出代价的!」
薛文轩着急道:「公司的股份你几乎全转移给了我,你老爹也马上要死了,拿什么来和我斗?!」
「现在你就连父亲的医疗费都要我点头,你最好还是夹着尾巴做人,别对我妻儿有什么歪心思!」
说着,他搂着妻儿扬长而去。
林沁柔脸色灰败,颓然坐在地上大哭。
我静静看着,漠然道。
「林沁柔,我知道你恋爱脑,可没想到,你竟然真会把所有产业都交给自己丈夫打理,当真是没救了……」
她崩溃大骂:「还不都是你害的!」
「你明明知道我爸爸的病情,明明知道薛文轩要骗婚,为什么坐视这一切发生?!」
「你就是个白眼狼,恶种!」
才说完, 姜乐虞就上去狠狠扇了她两巴掌。
林沁柔捂着喷涌的鼻血,眼中满是意外和恐惧。
只听姜乐虞咬牙道:「你砍掉了他两条手臂,就为了和爱人相守,有什么资格怪他?!」
「说到底,你们林家到了今天的地步就是自作自受,怨不得任何人!」
林沁柔闷闷道:「你……」
姜乐虞又骂:「沈惊尘是答应你爸爸不为难你了,我可没有!」
「咱们林姜两家的仇,还没算呢!」
后来一路,我都被气愤的姜乐瑶拉着走。
走到车前,脑中忽然闪了一下。
「等等,我想起你了!」
我盯着姜乐瑶那双眼睛,记忆回到了十二年前。
那时姜家还没没落,在龙舟赛上是林家强劲的对手。
林家为了除掉这个对手,动了手脚,那天,姜家一家三口全都无故落水。
爸爸的龙舟队急忙下水去救,只捞上来早就溺毙的姜氏夫妻。
他们夫妻耗尽体力,在水中奋力托举,才抢下女儿一条小命。
我在激流中救下姜乐瑶,那时她的眼神,就是灼热坚韧的。
姜乐瑶回身,带着一丝责怪,却落下泪来。
「你怎么,现在才记起我啊……」
9
我有些不好意思:「因为时间太久远了,我虽然对你有熟悉感,但是……」
姜乐虞却捧着我的脸,一脸认真道。
「那你现在记起我了,也知道我的心意, 可以考虑和我在一起吗?」
我心中一动,但是看到自己的双臂,下意识摇头。
「不行,我身有残缺,不想连累你。」
姜乐虞摇摇头,温热的嘴唇触上我的双臂,抬眼时,盈满爱意。
「我永远爱你,永远不会离开你。」
「如果介意,我当初就不会和你在一起。」
「我们从低谷一起奋斗至今,一路扶持,怎么如今你却要退缩了?」
听她一番热切的话语,我感动的无以复加,把她拥入怀里,连连点头。
「好好好,我们在一起。」
姜乐虞扑哧一笑。
我们谈恋爱没多久,就听说了林沁柔的惨状。
她家的宅子被薛文轩一家三口霸占,薛文轩带着妻子在她的卧室缠绵,让她受尽屈辱。
林沁柔气不过斗了几次,结果被佣人打的面目全非。
后来林家老爷子不知怎么的,听到这个消息,一气之下撒手而去。
林家彻底易主,在短短的三个月内被薛文轩肆意挥霍钱财,在第四个月宣布破产。
原本不应该这么快垮台的,可姜乐虞念及自己父母的血仇,就扔了些鱼饵引诱,薛文轩立马上钩,加速了破产。
对于这件事,我没多说一句,只是默默准备订婚事宜。
我们的订婚宴设在姜家的庄园内,请的是一起奋战的龙舟队员。
在众人的祝福声中,我和姜乐虞甜蜜拥吻。
只是不知林沁柔怎么找到这里的,疯狂提着刀子冲进来。
周围人尖叫,保镖将她拦在外头。
林沁柔眼中只有我,癫狂道。
「惊尘,你不可以和她结婚,我们在一起好不好?」
「我们两才是真正的夫妻啊,领过证的!」
我护着姜乐虞,皱眉看她的狼狈样,喃喃问。
「林沁柔,你做了什么?」
她穿着我们当初结婚时的婚纱,可洁白的婚纱现在却满是血迹。
她手中还有一把染血的水果刀,身上裸露的手臂和大腿上都是伤口,像是经历了一场血战。
得到消息的助理在我们身后耳语。
「两个小时前,林府发生了一场血案,林沁柔砍伤了十几个佣人,薛文轩和妻子被捅了二十几刀,当场死亡。」
「而那个小孩被佣人救走了,勉强保住性命。」
「我们已经通知警方了,马上就到。」
我了然点点头,看向不远处的林沁柔。
她察觉到我的目光,眼中满是欣喜。
「惊尘哥哥,我要向你坦白,我从小就喜欢你的!」
我皱皱眉:「我不喜欢你,我为林家比赛十几年,从未对你有非分之想。」
她用力点头,眼中有泪。
「我知道的,我青春期就知道了,所以我讨厌你。」
「你虽然在江边风吹日晒,被晒的很黑,但是性子沉稳坚毅,我真的很喜欢。」
「但是你一点不珍惜我的爱,我可是林氏的大小姐,你凭什么忽视我?」
她捂着脸,越说越崩溃。
10
「所以我只能不停给自己洗脑,骗自己说我不爱你。」
「我故意找了个皮肤白,性子和你完全相反的薛文轩。」
「我以为爱上他就好了,故意想看你为我吃醋,可你从来就没注意过我!」
看她神态越发癫狂,我皱眉劝。
「林沁柔,现在一切都结束了。」
可她像是听不进去般,猛烈摇头。
「我不接受,为什么你们两个都不爱我?」
「我从小被我父亲宠着长大,天真单纯,从来就舍不得踩死一只蚂蚁,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下场?」
身侧的姜乐虞冷哼:「你天真单纯?」
「看看你身上的血,看看沈惊尘的断臂,你杀人不眨眼,这是哪门子的单纯?」
「林沁柔,你就是个自私冷血的人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别再骗自己了!」
林沁柔猛地惊醒,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,忽然惨叫一声。
「都怪你姜乐虞,你抢走我的爱人,我死也要带你一起下地狱!」
她力气极大,人也灵活的很,从保镖腋下钻出来,提着刀子就要往姜乐虞身上捅。
那一瞬间,我拦在了未婚妻面前。
林沁柔看到我的断臂,忽然停下,愣了一会儿,手中脱力,水果刀掉在地上。
「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」
她蹲下捂脸痛哭。
五分钟后,警察赶来,将她带走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,回身查看爱人有没有受伤,她却流了一脸的泪。
「傻瓜,哭什么?」
我失笑,笨拙为她擦去眼泪。
她摇摇头,拉着我往外面走。
「你闭上眼睛,我给你看个惊喜。」
「什么啊?」
「你去了就知道了。」
我闭眼坐车,听着耳边从闹市到虫鸟喧闹的郊区。
二十分钟后,她扶着我下车,让我睁眼。
我睁眼一看,发现她带我来到了郊区一栋安静的疗养院。
看着姜乐虞温柔坚定的眼神,我心中砰砰作响,一个猜测似乎马上就要被证实。
她拉着我的手,鼓励道。
「我们进去吧,他在等你。」
我忍着激动,随着她走过庭院,坐着电梯,越过走廊,来到一个房间。
「惊尘,你看看,这是谁?」
姜乐虞红眼,侧身为我打开房门。
我看着病床上的人,热泪盈眶道。
「爸爸……」
原来,当初父亲没有死,只是溺水昏迷。
远在国外关注一切的姜乐虞知道消息,立马打电话动用所有关系救下父亲。
父亲被救了起来,只是拖延太久,成了植物人。
这十年来,姜家一直照顾着父亲,直到他昨天醒来。
我跪在床前,费力地用假肢握着父亲枯瘦的手。
父亲心疼地看我,流了泪。
然后温声道:「来,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爱人,我的儿媳妇儿。」
我忍不住笑了一声,连忙点头。
然后抬头牵她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