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骗老爹奖金,我含泪控分当学渣,却在十八班遇到了同为“数学智障”的楚冷川。
我捏着59分卷子扶额:"小孩,听话,别碰数学……"
他看着自己38分的杰作:"别急,你能把题目已知求出来,已经是质的飞跃了!"
分班考前——
我握拳热泪:"加油!你离第一只差亿点点!"
他深情回望:"答应我,下次别在考卷上画求饶表情包了好吗?"
直到特尖班开学,我俩狭路相逢。
我书包里还塞着他送的《从零分到全对的终极攻略》。
他手里还攥着我写的《如何俘获数学的芳心》。
……
空气突然安静,俩人泪洒当场。
这位同学,我真没空陪你闹了!
1 冷川
八月炎夏,一场雨来得及时。云城久旱逢甘霖,农人摇着蒲扇,笑得两颊红扑扑。
云城一中的考场里陆续走出来些学生,一个二个脸上也是红彤彤的。
很显然,考试烤的。
我从厕所洗了手出来,甩甩水珠,揽着陈心媛下楼。
“林边月,你真的要去十八班吗?女人,你敢抛弃我,你好狠的心。”陈心媛一边控诉,一边从我手臂下钻出来,佯装生气的噔噔噔下楼。
“媛媛,我可没胡闹,这次老爹跟我玩儿的可是真金白银啊。”
“你想,我的进步奖按名次算,那我从倒一考到第一,这就是稳赚不亏的买卖啊!”我一边算一边嘿嘿笑,没有技巧,全是对金钱的渴望。
是的,本女子是真的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宏图霸业中,俨然不知天地为何物了。
“那您干脆一辈子待在十八班得了。”陈心媛咬着牙笑。
“暂时还没有成为世界首富的想法。”我摆着手谦虚。
我伸长胳膊揽住陈心媛,嘴里啧啧叹道:“老头肯定也没想到我敢这样坑他,不过,读书人的事,怎么能叫坑呢?”
“算了……我还是给老头留点儿,现在我啃老,以后他啃小,有坑有还,再坑不难嘛……”
陈心媛突然打断我:“边月,你看那个男生,他是不是来考分班考的?是迟到了还是……”
“不可能!你看他一点也不着急,绝对是故意的。啧啧啧,这哥比你牛,你好歹还来做做样子,他直接缺考。”
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打眼一看。
教学楼门口,一个高挑的身影撑着把纯黑的伞,伞沿压得很低,遮住了大半张脸。
很好,穿搭蛮酷,不是白袜束脚裤。
他走近收伞,伞面抬起的一瞬,我看清他的脸,好嘛……是我喜欢的类型。
雨水似乎在他身上笼了一层淡然的冷灰色调,而最艳的一笔描在眉梢眼角。
那眉眼生得极深邃,瞳仁是沉静的墨色,鼻梁高挺,薄唇微抿,组合成一张极具冲击力的脸,见之……嗯,不太容易忘。
他一手拎着还在滴水的伞,另一只手上一个文件袋似乎没夹稳,“啪嗒”一声落在地。
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先他一步弯腰捡起,递过去时顺带瞥了眼袋子上潦草又锋利的名字——
楚冷川。
“同学,考试已经结束了。”我开口,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探究。
“谢谢。”他接过文件袋,声音不高。
我勒个中国好声音!
他看上去好像真的很无所谓考试这回事,接过文件袋,只疏离地说了声“麻烦让一下”,便径直绕过我们,步态从容地上楼。
我站在原地,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,那里好像被蹭上雨水的湿意,搓不掉。
我嘴里无声地咀嚼着那个名字:楚冷川。
嗯,这名字跟他的气质简直是天作之合。
“哇哦…”陈心媛凑过来,用手肘捅了捅我,挤眉弄眼,“怎么样?近距离接触感想如何?是不是帅得惨绝人寰?关键是这气场,酷毙了!”
我收回目光,仿佛已经预见了什么有趣的画面:“感想就是,他缺考的话,肯定也是直接流放到十八班。跟这样的帅哥一起学习…”
我故意拖长了调子,“简直就是对我们大女人的奖励啊!”
陈心媛收起笑,欲言又止:“边月,那等你拿到奖金,要不要再买一把?”
…电吉他。
没错,我的手腕上松松的缠着几圈弦作为手链。
但是我没回答,我还是介怀。
2 同桌
两天后,高一正式开学。雨气已消,阳光毒辣,蝉鸣聒噪。
我揣着自己控分的成绩单,踏进十八班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“破罐子破摔”与“自暴自弃”混合的咸鱼气息。
我目标明确地走向后排靠窗的位置——视野好,方便摸鱼补觉。
刚坐下没多久,门口的光线被一道身影挡住。
我抬眼,嘿,果不其然又见面了。
楚冷川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,单手插兜,背着个看起来空空如也的书包,慢悠悠地踱了进来。
我一个流氓哨顺嘴就飘出来。
他盯了我两秒,眉梢微挑,径直走向最后一排,在我斜后方的空位坐下。
他从书包里掏出缺考的分班考数学试卷,开始与数学厮杀。
正当我以为此男为本班一股清流时,发现他把每个题号都圈了一遍,然后把卷子翻到了……另一面。
都不会吗?
原来他的水平不是“挣扎型”,是真扎心。
我收回目光,心里默默给这位贴了个标签:酷哥,且疑似是条数学咸鱼。
班主任老张的目光扫过全班,最后精准地钉在楚冷川身上。
“楚冷川同学,你没有考分班考,老师不知道你的水平,但是老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是不行的。”
“你把桌子往前移一点儿,跟林边月同学当同桌,你俩相互学习吧。”
“不止他们,大家都要努力呀,争取在学期末的分班考里考出风采,考出十八班!”
楚冷川低头瞥了一眼自己那张干净得过分的试卷,最后抬眼看向讲台上殷切的老张。
他几不可闻地轻吸了一口气,终于动了。
我看着他朝自己旁边的空位挪过来,心跳莫名快了两拍。
我脸上的笑容不变,手指却在飞速转笔,盘算着该如何接近这个从天而降的美男同桌。
3 对戏
“同学,我们见过,你记得吗?”
"记得。分班考那天,你帮我捡过文件袋。"
我的目光落在他空白的试卷上,"那你现在补考?需要帮忙吗?"
楚冷川没接话,碳素笔在指间转了一圈,语气平静:"不用。"
我没在意他的疏离,凑近指着第五道选择题:"这题我也不会,但我觉得选C。"
他瞥我一眼:"为什么?"
"因为三短一长,C的数字最多。"
沉默两秒:"……有理。"
抬手一笔就选C。
他低头继续看题。
我本来在偷偷瞄他的手,发现他半天没动笔,又见他眉头微蹙,似乎被什么卡住了。
"这题,你不会也不会吧?"我问。
"……"他扫我一眼,"我在思考。"
"哦——"我点点头,一脸"我懂"的表情,"就是不会。"
"你话一直这么多?"咬牙切齿。
"只对有意思的人。"嬉皮笑脸。
“林边月,我数学不好,你别老打击我。”
“没事啊,我也学不懂数学。咱俩取长补短,肯定能一起进步。”
我写了张小纸条——"楚冷川,我俩组个学习小组吧。"
楚冷川没答应,但也没拒绝,低头继续写题。
过了半晌,他说,“林边月,你觉得我俩这种水平组成的学习小组能进步多少?”
这是要拒绝?
“我觉得能进步很多!”
“…巧了,我也觉得。”
那你这是在?
好了好了看你长得帅这次我先忍了。
4 吉他
学习小组互助运动如火如荼,互助学习后,我和楚冷川的成绩都有了进步,但……不多。
期中考后,我捏着59分的试卷,单手捂脸:“小孩,听话,别碰数学……”
看着他38分的卷子,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。
我俩开始互相拜读对方的杰作。
“你看这里,你这个值求错了。还有你为什么要在试卷上画火柴人打架。”我扶额。
“……那是立体几何。”
“你也没好到哪去,你这题最后得的结论是题目上的已知。”楚冷川冷笑。
“……我不行了,我好像真被数学做局了。”
“林边月。”他突然开口喊我名字。
“干嘛?”他和我同时抬头,不知不觉间,我俩已经离得很近。
四目相对,楚冷川率先别眼。
“……没,外面起风了。”
我正襟危坐,重新捏了捏笔。
心里唾弃,这样不行,不能再耽于此男的美貌了……
教室里风扇吱呀转动,蝉鸣声忽远忽近。我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,心跳快得不像话。
“这道题..."楚冷川突然开口,笔尖点了点试卷,"其实我会。"
"啊?"我一愣。
"但我想听你讲。"他转过头,漆黑的眸子直视我。
我顿时语塞,大脑飞速运转着该怎么编:"呃...这个..你看题干…."
楚冷川凑近:"这里要先用这个公式?"
"对、对!"我如蒙大赦,"我就是这个意思!"
他低笑,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畔:"林边月,你耳朵好红。"
数学令人红温,我如是想到。
"天太热了!"我往后一仰,打算离他远点儿。
一时没稳住,我不可控制的向后倒。
楚冷川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的椅背,我们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。
"小心。"他说,却没有立即松手。
"楚冷川..."我平复了一下,小声叫他。
"嗯?"
"你...是不是故意的?"
"什么故意?"
烧男,还装……
"……故意装作不会做题..."
楚冷川忽然笑了。
不是那种礼貌性的微笑,而是真正开怀的笑,眼角微微弯起,像月牙一样好看。
"那你呢?"他反问,"故意装作很笨?"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不能吧,我觉得我演的挺好的,这是咋发现的。
“没有啊没有啊,幸好我是真笨。”我自嘲。
“能跟我平分秋色,其实你无需自卑。”楚冷川也自嘲。
这又是在争什么?
就在这时,下课铃突兀地响起。楚冷川松开扶着我椅背的手,慢条斯理地收拾文具。
"小林同学,明天继续?"
我转笔已经快出残影:"继续什么?继续证明我俩的数学水平还不如门口卖煎饼的大爷?"
"大爷至少会算账。"楚冷川面无表情地接话,"你昨天把未知真算成未知了。"
"我这个还能救,总比你计算五遍出现五个答案好。"
楚冷川深吸一口气,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崭新的《初中数学基础知识大全》拍在桌上:"明天从这个开始。"
我瞪大眼睛:"楚冷川,你这是看不起谁呢?"
我也从抽屉里抽出一本《小学数学趣味读本》,"放学别走,敢不敢来跟哥哥硬碰硬!"
对视三秒,我们同时笑出声。
"说真的,"我戳了戳那本初中教材,"你为什么同意跟我这个数学白痴组队?"
楚冷川慢条斯理地整理书包带子:"因为你够笨。"
"???"
"笨得很有层次感。"他诚实地补充道,"我数学向来不好,从你身上我能获得前所未有的自信。"
我抓起《小学数学》就要砸他,楚冷川敏捷地往后一仰。
书页哗啦啦翻动,一张照片飘了出来。
楚冷川弯腰捡起,照片上是一把蓝银色的电吉他。
"这是..."
"还我!"我意识到不对,扑过来抢,整个人差点栽进他怀里。
"原来小林同学还会弹吉他?"
“…已经好久不碰了。”
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,难道是因为少女心事?
但我还是没办法正视这件事。
"同学们安静!"老张突然推门而入,"有个好消息要宣布!"
"下个月有数学竞赛,"他兴奋地说,"为了鼓励大家,年级决定让每个班派两名代表参加!"
全班哀嚎一片。
"我们班就由..."班主任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,最后落在后排两个正在疯狂降低存在感的人身上,"林边月和楚冷川同学代表参加吧!"
"什么?!"异口同声。
"老师!"我举手,"我数学特别差!"
"老师!"楚冷川也举手,"我期中考只得了38分!"
班主任笑眯眯地说:"所以才要给你们锻炼的机会啊!就这么定了!"
下课铃响起,同学们一哄而散。教室里只剩下两个石化的人影。
"现在怎么办?"我生无可恋。
“麻辣拌,香浓多汁……还下饭。”
——结果自然不必多说,以我们这成绩,直接天崩开局,初赛就已经被pass。
小意思小意思,基操勿6哈。
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——学校提前了分班考。
5 礼物
与楚冷川相处了那么久,我现在竟有点不想跟他分开……
没事的没事的,等以后我再慢慢教他,每个学期都要分班,总有一天他也能考到特尖。
分班考前夕,楚冷川约我在天台见面。
现在已经是冬天,不知道这货为啥约在一个风那么大的地方,想冷死谁?
等了几分钟,他跨步进来,如果没看错,他身后,好像背着一把吉他。
哥们儿别搞…
他没说话,拉开拉链,是跟那张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蓝银色电吉他。
“送你的礼物。”
我居然有点想哭。
“你手上总戴着弦,每次提起吉他你都很难过,所以…”
“喜欢吗?”
“很喜欢!”我有点想抱他,但是又觉得不合适,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原地。
“不知道会被分去哪儿,在走之前,林老师给我个拥抱呗?”他笑得特别好看,大方的朝我张开手。
我没敢用力,一触即分,鼻尖满是他的冷香。
“楚冷川,我没想到你会送我这个,我目前有点还不上…但我有这个!”
我从包里掏出一本书,我自己写的,写了很多个晚上——
《如何俘获数学的芳心》
“这是我姐姐林间月写的,她的实力特别强!”
他叹了口气,从包里拿出一本——《从零分到全对的终极攻略》。
“这是我双胞胎哥哥楚热川写的,他也很强!”
喂。现在我真的有点还不起了。
“那你等等,等新年,我送你一个大礼!”
“好啊!”
我得走了,他突然说:“林边月,我有件事,等分班考完跟你说…”
“巧了,我也有。”我背上吉他跟他挥手告别。
他走到我跟前,笑着说:“你头发被风吹乱了。”
然后拍拍我的头,帮我把刘海梳到耳后。
“……”
…别碰我刘海。
“要你管!赶紧回家!”我瞪他一眼,噔噔噔跑下楼。
我听见他在背后笑,算了……为了我的宝贝吉他,我不跟你计较。
楚冷川,我在特尖等你。
6 冷战
特尖班名单公布那天,我挤在人群最前面。
指尖顺着名单往上走,在年级前十的位置,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——楚冷川。
往上一行,是我的名字——林边月。
"恭喜啊,大学霸。"陈心媛捅了捅我,"装学渣装得开心吗?拿到奖金可千万不要忘了给可爱媛媛一杯奶茶哦。"
我盯着那个名字,胃里像是塞了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。
"楚冷川...是谁啊?怎么突然冒出来的?"旁边有女生小声议论。
"听说是从十八班升上来的,平时考试都交白卷..."
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原来如此。什么38分的数学咸鱼,什么"从你身上获得自信",全是骗人的鬼话。
___
特尖班的第一天,我特意提早到教室,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——和十八班一模一样。
楚冷川踩着上课铃进来,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,最后落在我身上。
我们对视一秒,他脚步顿了顿,还是走向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。
很好…
数学课上,老师让我们做随堂测验。我
余光瞥见楚冷川的试卷——工工整整写满了答案。
下课铃响,他起身去交卷,经过我的座位时脚步微顿。我假装没看见,低头拨弄着手腕上的弦。
"林..."
"借过。"我猛地站起来,抱着书从他身边挤过去。
好烦,怎么会成这样……
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,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,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。
才开始心里确实震惊他骗我,不想理他,可我转念一想,我同样也骗了他…
错过了那次说话的机会,我彻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……
7 Wonderful U
分班考完就是新年,我们要办元旦晚会。班主任挑了我和他做主持人。
搞什么啊?
今天彩排,我们公事公办的挽着手入场,俊男美女确实亮眼,但周围气氛却冰封一片。
我暗自咬牙:没事的,明天我压轴,一定拿下你!
……
晚会开始前,我们在化妆间狭路相逢。
楚冷川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那本《如何俘获数学的芳心》。
"你姐姐写得真好。"他说,"我哥说想认识她。"
"哦?那让你哥去找林间月啊。"
"林边月。"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叫我,"我们能不能别这样了?"
我想说"哪样",想说"你骗我",但话到嘴边变成了:"…天台那天,你想跟我说什么?"
“晚会结束后,我们还是去天台,到时候跟你说。”
“好。”
我们之间的坚冰好像融了一些,挽手的动作终于不再那么僵硬。
在舞台上站定时,他用气音跟我说:“林边月,你今天很美。”
我不行了,你先别撩,我们正事要紧。
但我却忍不住笑得更真心。
“楚冷川,你知道吗?如果配上半框眼镜,你今天就是霸道总裁。”
“行,待会儿上天台戴给你看。”
妖孽…看我怎么收你。
“林边月,冷不冷?”
“美丽冻人,我还能忍。”
……
主持人环节结束,我深吸一口气,站上舞台。
这是压轴的特殊节目,之前一直保密,只有老师和我知道。
舞台灯光落在我身上,台下响起一片抽气声。
"接下来由我带来特别节目。"我对着话筒说,声音有点抖,"《wonderful U》。"
灯光暗下来,我抱着那把蓝银色电吉他,余光瞥见第一排的楚冷川猛地坐直了身体。
小样儿,迷不死你!
前奏响起的瞬间,我仿佛回到了那个街头舞台——
“I never knew,
(我从未察觉,)
When the clock stopped and I'm looking at you,
(自己在凝视你时如此入神,仿佛时间停止了流逝,)
I never thought I'll miss someone like you,
(我从不知我会如此想念你,)
Someone I thought that I knew,
(想念我曾以为我已了解透彻的你,)
I never knew,
(我从来不认为,)
I should have known something wouldn't be true,
(我应该明白梦想并不总能成真,)
Baby you know that I'm so into you,
(亲爱的你知道我有多爱你,)
More than I know I should do,”
(我本不应如此爱你,)
没有技巧,全是感情。我看见他的的眼睛亮得惊人。
手指在琴弦上飞舞,红裙随着节奏飞扬,台下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。
但唱到副歌时,我突然停下伴奏。
全场安静下来。
我轻轻拨弦,就那样看着楚冷川的眼睛清唱:
“So why why why
(所以为什么,)
Why should we waited,
(我们要等待,)
And III,
(而我,)
I should be waiting,
(我应该等待,)
Waiting for someone new,
(等待爱情将我们变得焕然一新,)
Even though that it wasn't you,”
(即使那时的你已经不再是现在的你,)
清唱到这里,进入高潮,我猛的拨弦,全场屏息,然后尖叫,我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“But I know that it's,
(但我知道,这一切,)
Wonderful,
(是无比美好的,)
Incredible,
(它不可思议,)
Baby irrational,
(亲爱的,甚至不合情理,)
I never knew it was obsessional,
(我没有想到这种感觉如此难以抗拒,)
And I never knew it was with you oooh…”
(没有想过和我经历这一切的竟是你,)
……
……
最后一句唱完,全场静默两秒,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。
新年的烟花在天上绽开,我却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"这首歌,"我对着话筒说,声音轻得只有前排能听见,"送给一个骗我的人。"
全场灯亮,我扫视一圈,却没发现他的身影。
台下陈心媛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,我意识到了什么…
8 琉璃脆
我抛下舞台,来到天台。
林边弦月怯怯涉足林荫疆域,微光无法触及大地,就像她看不透楚冷川的心。
抱着吉他坐在水泥台上,寒风把裙摆吹得猎猎作响。
三小时了。
烟花早就停了,手机屏幕亮了又暗。最后一条是陈心媛发的:"他让我转告你他要转学了,你赶紧回来,别等了。"
吉他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我突然想起一年前那个雨夜——
我爸砸了我的第一把吉他,说玩音乐是"不务正业"。
那时我正叛逆期,直接乱考来到十八班。
楚冷川,是遇到的第一个变数。
“骗子…”我摩挲着弦,“竟敢放我鸽子。”
我背着吉他回到家,因为吹了太久冷风,我浑浑噩噩病了很久。
论坛上的照片已经火到了网上,但当事人始终没有出现。
楚冷川你个大混蛋!
你转学就转学,为啥不回消息不接电话?
你等着,我一定要在高考的时候跟你一决高下。
……
毕业典礼那天,我特意去十八班门口站了一会儿。
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最后一排的课桌上,那里曾经坐着一个转笔很帅的片子。
我向老师打听他的消息,省前五十查无此人。
楚冷川,彻底销声匿迹了。
9 重逢时
大学毕业后,我带着陈心媛签了唱片公司,凭实力坐上总监之位。
六年,我好像真的已经放下了楚冷川。
……
这天,陈心媛拉着我八卦:“早上听人事部的小胡跟我说我们公司新拉了一个投资方,要不要去看看?”
“不关我事儿,”我嘴里叼着薯片,想了想又补充道“…除非给我加钱。”
“据说帅得惨绝人寰!”
“不去。”
反正我见过更帅的。
“据说比楚冷川还帅!”
“不信。”
零个人对他感兴趣。
敲了会儿键盘,我还是没忍住,“走,是骡子是马还是得尝尝咸淡。”
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,我觉得我可以一头撞死。
落地窗前的身影转过身来,六年时光把他轮廓雕琢得更加深邃。
半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,镜片后那双眼睛微微弯起。
好,这孩子听劝,这下真成霸道总裁了。
我呆呆的抱住陈心媛:“媛媛,我们母女俩好像真的被资本做局了…”
陈心媛惊恐的把我按在怀里:“边月,他手上戴着钻戒…我不行了好大一颗钻。”
一句话,让我浑身血液都凉了。
他结婚了。
老板看我进来,哈哈笑道:“林总监来了,给你介绍一下,这位是这次合作的投资人——楚冷川先生。”
“楚总,这是我们的主唱兼艺术总监——林边月小姐。”
楚冷川率先伸出手,那么大一颗钻真是闪的扎眼,我人机般的伸出手与他回握。
“你好。”
“幸会。”
老总笑得开心极了:“林总监,来得好不如来得巧,今天就由你招待楚总吧。”
“有劳。”楚冷川笑的很和煦。
怎么跟以前完全不一样,难道这就是该死的人夫感?
一直介绍到下午,除了工作,别的一句没提。
终于要把这个该死的资本家送走时,他开了金口:“林总监,不请我吃顿饭吗?”
“最近手头紧,没钱。”
“那换我请你,走吧。”
坐到餐桌前,我还是有点恍惚,这个人怎么突然走又突然回来,吃完这顿饭,我不能再跟他有纠缠。
“林边月,吉他弦怎么不戴了。”
“有一次差点弄丢,不敢戴了。”
我突然很烦躁,直接就问:“当年为什么没听完我唱歌?为什么放我鸽子?”
等得到答案,我就该走了,我只想要一个结果。
“我听完了,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。”
他摘了眼镜:“我本想立刻去天台找你,但…我接到了爷爷车祸的电话,当时陈心媛离我最近,我只能让她转告你。”
“二叔野心勃勃趁机夺权,我被连夜押上出国的飞机。”他声音沙哑,眼尾泛红。
“但是,我送你的吉他盒子里有一张明信片,背面刻着联系方式。”
“但你一直没联系我,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,所以也没敢联系你。”
“我在国外把家里的烂摊子全都收拾完才敢回来找你。”
我努力回想,记起那个明信片背后确实是刻着一串数字,我当时以为是编号,就把它收起来了。
真想把自己拍死,但是现在也没什么用了。
我沉吟一会儿,“我知道了,现在我该走了,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,我能得到答案就已经够了。”
“希望楚总和我们公司合作顺利,顺便祝你跟你夫人早生贵子,百年好合。”我敬了他一杯酒,抓起外套,准备起身。
他一把拉住我的手,把我按回原位。
我盯着他手上的戒指,喉头发紧。
楚冷川开口说话,滔滔不绝:"还记得你第一次街头演出吗?蓝裙子,唱的也是《Woderful U》。"
"我每次都会往盒子里放钱,不知道你还记不还记得“LC”?“LC”是你们的忠实粉丝,也就是翘了补习班去找你的我。"
我猛地抬头,记忆里那个总戴着鸭舌帽的高挑身影突然有了清晰的脸。
“LC...”我喃喃自语,“那个在我街头唱歌时,每次打赏五百块的冤大头LC?”
楚冷川的表情裂开一道缝:“...你就这么定义金主?”
“不然呢?”我故意瞥他戒指,“楚副总现在是有家室的人,总不会觉得我俩是旧情人吧。”
他忽然抓住我手腕,在我瞪视下,他干脆利落地褪下那枚戒指,把它套在我的无名指上。
严丝合缝。
看着这戒指,我真是忍不住又一次感叹——好大的钻!
“我未婚。”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咬牙切齿的笑意,“戴它是为了挡桃花,这样的损招还是照着某人当年装学渣骗奖金学的。”
“还有,小林老师,你先别打断我,能不能让我继续演一会儿偶像剧男主?”
我的大脑现在非常平滑,仿佛没有了一丝褶皱,全身经脉通畅,此时此刻,理性已经丢失,就爱听点儿情话。
“‘LC’既是我的名字,又代表Listen Closely(侧耳倾听),来看你的每次演出我都躲在人群里,侧耳倾听。”
“上高中之后,你的变化特别大,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。”他声音浸着笑。
“直到看见你穿着红裙在元旦晚会上弹《wonderful U》的时候,头发同样被风吹乱,弦上也同样闪着雪光。”
“不知道你记不记得,你们那个乐队最后一次演出时,有个傻子在台下举着玫瑰冻成雪人。”
“当时我看着你像团火一样在风雪里燃烧,甚至胆小到不敢往前迈出一步。”
“你在我心里,就是最耀眼的存在。”
“林边月,这六年我熬过的所有黑夜,都在等此刻把戒指套回它原本的位置。”
“你以前能把题目已知求出来,那你能不能解解我这道题?已知条件是——”
“我喜欢你。”
“林边月,我喜欢你,很喜欢很喜欢,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了。”
“林边月,你愿不愿意试着也喜欢喜欢我?”
听到这里,我已经忍不住哽咽。
“楚冷川,你是傻的吗?那次元旦晚会,那么明显的明示,你看不懂吗?”
“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是被你的脸吸引了。”
他玩味的挑眉,笑的非常荡漾。
“看来这张脸还是有点用的嘛。”
拜托求你别用这张脸做出这种表情好不好,我怕我会对你做不好的事。
“楚冷川,我以数学学霸的角度解题——推导出的结论是我也喜欢你,追溯到从你在十八班装傻充愣开始。”
他错愕的表情很有意思,我趁机戳他心口:“你以为我为什么总挑最弱智的题问你?还不是想看你在草稿纸上画火柴人打架!”
“你以为我为什么容忍你吐槽我耳朵红?换别人早被我揍了!”
“还有,我想对你说的话就是《Woderful U》的歌词。”
说完这句,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天那夜那个舞台,少女情怀被一字一句说出口时,我突然就释怀了。
因为这次只要我抬头,就一定能看见明亮的眼眸。
10 边月照冷川
之后我们顺理成章的同居。
这个人总想着结婚,每时每刻都在要名分。
这天除夕,我们终于领了证,现在是合法夫妻。
门铃声突然响起,楚冷川抱进来一个大箱子。
“这是什么?”
“不知道,拆开看看。”
我将包装打开,发现是一把破旧且破碎的吉他,是当年被砸坏的那把吉他。
那么多年过去,我爸终于不觉得我玩儿音乐是不务正业。
他把这吉他修修补补,算是跟我低了头,都是家人,我早就不怨他了。
我拨了电话过去,“老头,除夕快乐啊!等啥时候有时间,我亲自弹给你听!”
他在对面连连称“好”,笑得爽朗,我们也被这样欢乐的气氛感染。
……
当晚烟花漫天,
那个戒指在无名指上闪闪发亮,我故意晃了晃:“现在本总监身价暴涨,当年街头五百块就想买断我?得加点儿。”
“加多少?”
“谈钱伤感情,其实我主要是觊觎你的美色。”
“那……悉听尊便。”他朝我张开双臂。
我扑了进去,投入那个泛着冷香的怀抱。
原来最完美的和弦,是命运埋了五年伏笔的回响。
“不错嘛,身材很好,看来楚总工作忙也没忘了锻炼。”我趁机揩油。
“这可是要用来俘获林总监的芳心的,本人一刻也不敢懈怠。”
“你小子,挺上道啊。”
“那我讨个赏,林总监,我还想听你弹吉他。”
“没问题!姐姐满足你这个心愿。”
歌还是那首歌,观众还是那个观众,现在的一切,都是这样美好。
而最美好的,还是Wonderful U。
一曲毕,他忽然抽走吉他,将我压在天鹅绒沙发上。
戒圈磕在金属琴弦,发出清越的颤音。
“想干啥?轻薄良家少女吗?”
他很无辜,“明明是林总监那天祝我和我夫人百年好合,早生贵子的。”
“我这不就来响应号召了嘛。”
“强词夺理……”
他堵住我的嘴,我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。
此男如此诱人,我好像一点也不亏。
算了,随他去吧。
我盯着窗外的天空,烟花在天上绽放,月色也同样诱人。
林边皎月终于大方的把清辉洒遍密林,照见密林的心脏里流出一条炽热的川。
原来,你的喜欢是真的。
原来,林间月和楚热川,也是真的。
……
踟蹰着,胆怯着,
我们都曾怀疑,但我们都很勇敢,
至此,
边月终照冷川。
—全文完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