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几天,天气越发的炎热,凌月都开店半天了,也没见许老板来乘凉。
她问了小伙计才知道许老板身体欠恙,在家休息。
几天后,她看到许老板重新出现,还瘦了一大圈。
他一来,就招呼伙计拿着多多的香烛去寺里拜拜。
许老板坐在门口,面容稍显憔悴。
凌月问:“许老板,您这是怎么了。”
许老板摆摆手:“别提了,我们一家、邻居,还有县里好多人,突然不明缘由的腹痛,喝了好多苦药都不见好,后来还是求了‘白衣菩萨’的神药,一粒药吃下去,就都好了。”
“白娘子免费赠神药,也不收东西,大家无以为报,就都来寺里给她上香祈福。”
他这么一说,凌月这才发觉,以前金山寺每次问诊送药,都是人山人海。现在,来问诊求药的人只零星几个。
她留意了来上香的人,几乎都是腹痛后,求了神药治愈了,来给“白衣菩萨”祈福。
凌月比较在意一事,县里那么多人都一起莫名的腹痛,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为之?
这么多人,这白素贞大把的药送出去,不挣钱了?她有这么多善心?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这几天,接连下雨,天空飘着濛濛细雨。
凌月难得休息一天,没去开铺子,领着会悟去县里逛逛。
会悟长高了一些,裤子短了,所以她们置办了几套衣服,又买了些零碎东西。
中午,她带着会悟特意挑了一家饭馆吃饭。
饭馆离许家药铺不远,刚好在药铺的斜对面,能很好的观察药铺的情况。
凌月点了两碗素面,现在是午饭时间,药铺门口依然有排队来求药的人。
门口有药童维持秩序,家人扶着病人进去,不一会儿那些病人就能自己走出来。
不管疼成什么样的人,服下药后顷刻间就停止哀嚎。
那些人连连在门口跪谢“白衣菩萨”赠药。
凌月慢腾腾的吃面,要不是这些病人各个阶层都有,年龄也不同,她还以为大家是在演戏。
这立竿见影的效果,简直称得上是神丹妙药了。
可是她观察许家药铺送货的车上都是薄荷草,这就让人有点费解了。
这薄荷也成神药了?
天上闷雷滚滚,一波波来看病的人也陆续得药离开,直到许家药铺的门关上,她也没看到蛇精出来。
等了许久,她才起身带着会悟离开。
第二天一早,凌月趁会悟上早课,独自来到县城,找了个角落继续观察药铺。
见求药人又排起了长队,她也混进其中排队。
还有几人快要到她了。
最前面有个老婆婆颤抖着手不小心把药掉在地上,被别人踩扁了。
老婆婆心疼的不得了,大声哭起来:“这可是为孙儿求的药。”
她捡起药,轻轻吹着药丸上面的灰泥。
这时,小青突然出现,她脂粉未施,穿着朴素,举手投足间刻意收敛,生生压住自带的妩媚之姿。
小青拿过那粒脏掉的药,给了老婆婆一粒新的药,微笑着说:“老人家,别哭了,您拿好,这药还有很多。”
老婆婆含着眼泪叩拜:“谢谢女菩萨,我孙儿有救了。”
然后千恩万谢的走了。
小青嘱咐药童:“要是有老人家来求药,先给老者。”
众人又是一通夸赞。
凌月捂着肚子弯腰,躲在人群里里默默观察。
小青好似害羞般矜持的和大家施礼,转身回屋。
可在门帘即将关上时,凌月看到小青侧身把那粒粘了土的药嫌弃的丢掉,拿手绢擦着手指,一脸的不耐烦。
凌月看到她的举动,心想这青蛇也就装个几秒钟就原形毕露了。
手里拿着好不容易排队得来的药,是巧克力豆大小的墨绿色药丸,闻上去有浓浓的薄荷味,但是仔细辨别,又好似有一丝带着药香的血腥味。
她不动声色的把药丸收好,看着前门依然很多来求药的人。
转念一想,前门这么多人,那为什么不去后门看看呢!
她悄悄来到药铺后门,药铺后门紧闭。
凌月就在对面的小巷子,找了个阴凉的墙角一猫,闲来无事盯个稍!
她的样子懒散,即使有路人经过,看她的打扮也会以为是谁家的臭小子跑出来偷懒来了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,在她迷糊了不知第几觉的时候,吱呀一声,药铺后门开了,她立刻打起精神。
小青戴着帷帽探头出来,看路上无人,关好门转身就走。
凌月屏住呼吸,往阴影处躲了躲。
她在后面远远的跟着,心里想着青蛇偷偷摸摸的戴帷帽干什么?
就蛇精那快摇成S型的腰,还以为遮住脸就看不出是个水蛇腰吗?
凌月跟着小青出了县城,眼看着她扭着腰进了东面的树林,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。
她知道自己的渣渣技能打不过青蛇,就躲在一个大石头后。
等了一盏茶左右,青蛇提着一个瓦罐出来,一步三扭的又返回县城。
天空乌云密布,远处隐有雷声传来,预示着暴雨即将来临。
凌月壮起胆子走进树林,闻着那若有若无的药香味,好似冥冥之中受到指引,径直往树林深处走去。
直到她来到一棵大槐树下,闻到了一丝混合着药草味的血腥气。
这一瞬,她是害怕的,抬手摸摸脖颈。
因为这让她想起了被青蛇取血的一幕,那颈间一刀,除了汩汩流出的血,就是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。
深吸一口气,定了定神,她慢慢绕到大树后面。
映着天空的闪电,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树洞。
一个纤瘦的小女孩儿嵌在狭窄的树洞里,身子蜷缩在一起,头发稀疏,面色蜡黄,双目紧闭,脖子处有血渗出,滴到她身下的瓦罐里。
凌月仔细一瞧,女孩颈间是十字形伤口。
她心里怒骂:青蛇,你这个王八蛋。
她伸进手去,轻拍女孩的脸颊:“小姑娘,你还好吗?”
小女孩儿眼皮轻颤,缓缓睁开,看见凌月,发出细微的一声轻哼。
太好了,她还活着!
凌月说:“我救你出来,你等等。”
她伸手想抱女孩出来,可惜洞口太小,怎么弄都抱不出来。
也不知道青蛇怎么把女孩塞进去的。
凌月使劲掰了掰洞口的树皮,掰不动。
她捡了根粗树枝,别在洞口,用杠杆原理撬开树皮。
费了好大的劲,她终于把洞口两边的树皮撬开。
她伸进手去,轻轻把她抱出来,胳膊被树皮的毛刺划伤也没管。
把女孩抱出来才发现,她只能算半个孩子,入手几乎没有什么重量。
臂弯里的小女孩,上半身是皮包骨的人形,下半身已变成一团枯黄的干草。
凌月抖着手,撕了一截里衣,帮她包扎好脖子上的伤口,拿出随身带着的竹筒给她喂水。
是植物就离不开水,她带的是山泉水,最是清凉解渴。
她哄着女孩张嘴:“你乖了,先喝点水,会好的。”
小女孩听话的张嘴。
女孩慢慢的喝水,水即使喝进了嘴里,也会从她下半身枯草里流出来。
凌月忍着泪,还是坚持给她喂了一竹筒的水。
在这期间,小女孩一直睁着大眼睛看着她,小脸瘦的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了。
凌月摸摸她的头发,说:“没事了,没事了,姐姐带你走。”
这时,一声炸雷响彻天际,凌月抱着她起身。